第四章 皇帝尼禄
(公元54年10月13日—68年6月9日在位)
外交战
至于沃洛吉斯,奉劝采取聪明人的做法,尽早与我罗马帝国恢复友好关系,专心统治自己的国家,不要多管闲事。我早就知道你们东方外敌经常入侵,尔等分身乏术,根本没有余力抽调全军与罗马正面对决。反之,除了亚美尼亚之外,罗马的其余地区皆无战事,后继兵力将源源不断,这点想必尔等非常清楚。如若想要正面交战,胜利一定属于罗马。如此,沃洛吉斯和梯里达底,尔等将遭受罗马军队的沉重一击。
第一,在梯里达底前往罗马的途中与抵达罗马之后,不能以臣服者的待遇对待他。
第三,梯里达底在罗马城停留期间,希望给予他与罗马帝国执政官同等待遇。执政官所到之处历来有12名随扈为其“开道”,所以希望罗马方面能对梯里达底表示同样的尊敬。
此时,帕提亚军队在亚美尼亚的负责人是梯里达底,他的兄长沃洛吉斯身在帕提亚却心系身在亚美尼亚的弟弟。兄弟两人得知科尔布罗军队的行军情况之后,明白罗马这次是下定决心动真格的了,于是,二人立刻联名派遣和谈使者面见科尔布罗。
科尔布罗一看到这样的语句,自然能够体会到沃洛吉斯对深入敌营的梯里达底的一片赤诚关爱之情,为之十分感动。然而,我们还可以把帕提亚国王的忧虑理解九*九*藏*书*网为维系王室体统远胜于其弟的个人安危。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嫡出的帕提亚王子梯里达底在罗马受到屈辱,那么帕提亚王宫内极有可能将矛头对准非嫡出的沃洛吉斯。科尔布罗对于沃洛吉斯的担心自然了然于胸,毕竟对他而言,罗马与帕提亚之间的重建和平工作是由他一手主导的,无论如何都必须圆满落幕。随后,科尔布罗给沃洛吉斯回信,发誓一定严格遵守这四项要求。此外,科尔布罗是罗马帝国东方地区的最高司令官,有权命令众人按他的要求行事,所以他把这些要求写成文书,发往梯里达底前往罗马途中会经过的各行省总督和长官处,让他们依令行事。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科尔布罗对帕提亚使者以礼相待,认真听他说明来意。不过,他并没有答复使者,而是命一位百夫长将回复的信函送到梯里达底的军营。下面是科尔布罗的回复内容:
梯里达底向科尔布罗提出一个要求,恳求在出发之前向在帕提亚的母亲和兄弟告别,对此,科尔布罗赞扬他孝悌有礼。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梯里达底甚至将自己的幼女留给科尔布罗作为人质,自己返回了帕提亚。
为梯里达底举行的前半部分加冕仪式结束之后,科尔布罗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虽然梯里达底身处罗马军营,却迅速被大家接受,还没完没了地向邻座的科尔布罗追问很多年轻人特有的问题。比如,夜间巡逻为何要分为4班,每班3小时,百夫长又为何特意在巡逻前报告?为何必须等号角响起之后大家藏书网才能离席?为何军团长帐前的篝火彻夜不熄?对于梯里达底的这些问题,科尔布罗像慈父般逐一回答。罗马军队严谨的纪律使得这位年轻的亚美尼亚国王佩服得五体投地,与此同时,他也对即将前往的罗马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此时科尔布罗和梯里达底之间的交谈,使用的肯定是东方地区最普遍的希腊语。
尔等在无足轻重的战斗中(意指与贝图斯的战斗)侥幸获胜,狂妄得忘了自己的低劣实力。为了让你们从傲慢中醒过来,我军出动以来有何战果,你们心知肚明。我罗马军队的铁蹄踏将而来,亚美尼亚势必沦为焦土。尔等最好相信,罗马军队在达到目的前绝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梯里达底识时务的话,是不是应该在亚美尼亚化为焦土之前,把它当作吾皇的礼物拜谢领受呢?
尼禄的塑像被放置在了罗马军营的正中央,而塑像前又搭上了祭坛,武装得五花八门的罗马人与帕提亚人围在祭坛四周。科尔布罗则站在祭坛边,看着头戴亚美尼亚王冠的梯里达底径直走向祭坛。梯里达底先向尼禄的塑像行礼,接着取下头上的王冠摆在祭坛之上。加冠仪式的后半部分将在罗马举行,因为接下来的仪式,必须由远在罗马的尼禄亲手把这顶王冠重新戴在梯里达底的头上。
之所以故意不提加冕的具体方法,这也是科尔布罗早就打算在和梯里达底面谈时的一大筹码。因此,与梯里达底的谈判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科尔布罗派出高官提比略·亚历山大与九-九-藏-书-网亚尼斯·维尼奇亚努斯,担任与梯里达底直接谈判的使者。我曾在前文中提到过提比略·亚历山大,作为一名犹太人他决心融入罗马社会,担任罗马公职,他最终舍弃了犹太教成为罗马公民。提比略·亚历山大在科尔布罗的安排下成了兵站的负责人。而亚尼斯·维尼奇亚努斯则是科尔布罗的女婿,是科尔布罗军团的第五军团长。他们对帕提亚的情况非常了解,是科尔布罗的左膀右臂。科尔布罗甚至提出,在谈判结束之前,把这两名高官留在帕提亚的军营里作为人质。如此这般之后,终于使得梯里达底相信了科尔布罗的诚意,所以他除了回复愿意接受谈判之外,还表示由科尔布罗指定谈判的时间与地点。
第二,在梯里达底前往罗马途中遇见罗马行省总督,希望不要禁止他们的出迎与拥抱。这表示罗马帝国对帕提亚国王之弟梯里达底与罗马高官一视同仁。
沃洛吉斯和梯里达底心里一直盘算着,若是罗马同意了这样的条件,那么帕提亚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二人联名转告科尔布罗,他们愿意与罗马缔结和平条约,暂时休兵。收到消息之后,科尔布罗立即遣使告诉梯里达底,要求与其面谈。
梯里达底身为神明之官,不可以航海,那么怎么去罗马呢?科尔布罗说,虽然路途遥远,但又不能违背祖制,从陆路去罗马是最好的选择。从帕提亚到罗马,是一段令人目瞪口呆的距离。我们不清楚他们是如何渡过夹在亚洲和欧洲之间狭窄的达达尼尔海峡,但是藏书网走陆路肯定能到,只是时间更长而已。帕提亚国王沃洛吉斯曾以胞弟梯里达底身为神明之官不得跨海为由,拒绝他前往罗马接受加冕,如今,他自己掉进了科尔布罗的圈套。因为走陆路就不会违背神明之官的戒律。然而梯里达底原本就向往罗马,科尔布罗劝说了几句,他立刻就点头同意了。对此,沃洛吉斯只好接受木已成舟的事实。
谈判后半段的内容没有留下记录,然而从整个事件的后续发展推测,我们可以知道科尔布罗的外交策略斩获颇丰。数日之后,科尔布罗先为梯里达底举行了加冕仪式的前半部分。
沃洛吉斯见到回国的梯里达底,弄清楚来龙去脉后,对即将前往罗马的胞弟担心不已。沃洛吉斯立即修书科尔布罗,要求科尔布罗信守以下承诺:
第四,梯里达底在拜会罗马皇帝尼禄的宴席上,准许其佩剑。因为在帕提亚的传统中,解除武装之后的会见象征着臣服。
为了趁热打铁,科尔布罗把时间定在了数日之后,地点就在贝图斯战败之处。科尔布罗之所以在短短几天后就举行面谈,想的正是速战速决、立竿见影;而谈判又被安排在贝图斯战败之处,为的是通过罗马军队东方最高司令官与即将诞生的亚美尼亚国王在此地谈判,让贝图斯军队大败于帕提亚军队的晦气一扫而光。
在这封信函中,科尔布罗只提到梯里达底最好接受罗马皇帝赐予的亚美尼亚王位,具体如何操作只字未提。因此,收到这封信的梯里达底和得知内容的沃洛吉斯把接受的具体做法理解为罗马帝国同意了先前沃洛吉斯派人送九_九_藏_书_网给尼禄的议和方案。方案的内容是,梯里达底愿意接受尼禄的亲自加冕,但是碍于身为神明之官不得跨海航行的传统,加冕仪式只好改在罗马军营内尼禄的雕像前进行。
科尔布罗与梯里达底达成直接会谈的共识。当天,两人都各自率领20名骑兵,在相互靠近时,也许是出于对长者的敬重,梯里达底率先跳下了坐骑。科尔布罗看在眼里,也下马步行。两人快步走近后,彼此握手拥抱致意。科尔布罗称赞梯里达底没有鲁莽行事,做出了务实明智的选择。而年轻的梯里达底则夸奖科尔布罗,过去8年间经常听到他的赫赫威名,今天则是第一次有幸识荆。让对手肃然起敬,这正是科尔布罗的拿手好戏。梯里达底还提到,沃洛吉斯王兄也认为,科尔布罗虽是对手却仍然值得相信。现在,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正出现在他的眼前,还对梯里达底赞誉有加,让这个头脑简单的帕提亚年轻人感激涕零。结果,梯里达底居然逞能地说道:“其实为我加冕,到罗马去也可以。”
科尔布罗拥有全权处理亚美尼亚问题的空白委任状。此外,他还手握5万雄兵。挥师攻入亚美尼亚之后,罗马军队很快越过幼发拉底河继续前进。而沿途阻碍罗马军队的要塞堡垒都被逐一攻陷,亲帕提亚派贵族的领地也遭到掠夺。罗马军队像推土机一样如入无人之境,畅通无阻,整个亚美尼亚陷入极度恐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