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后帝国”时代
(476年— )
进攻阿非利加
汪达尔人的守备队在这一带形同虚设。9月初断然实施的登陆没有遇到任何障碍。这时正值秋收,登陆的士兵开始掠夺附近的农庄,这不过是沿用了在东方与波斯作战时的做法,但与贝利撒留的战略背道而驰。总司令集合全体士兵,开始训话:
满载拜占庭帝国将士的500艘大船队从君士坦丁堡港出发,要渡过马尔马拉海,穿过赫勒斯滂海峡(今达达尼尔海峡),进入爱琴海,然后南下,绕过希腊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南端,经西西里,再到汪达尔王国所在的北非登陆。即使经常停靠港口,全部航程也要航行半个地中海。之所以定在初夏出发,就是因为以多变闻名的地中海海风在夏季会平静一些。可未曾想,刚到伯罗奔尼撒半岛,就遇到了不幸。
船上的面包变质,食用后倒下的士兵和船员竟超过500人。长期航海用的面包必须是干面包。与其说是面包,不如说是饼干。两道烤制后,水分尽去,食用时得用水或葡萄酒浸泡才能吃。这次的面包是在君士坦丁堡烤制的,但略去了第二道烤制的过程,而且用烧公共浴室热水的温度来烤制,这些面包在航行中很快就变质腐败。
可是,进入爱奥尼亚海后的几天,没了一点风,九九藏书网只能靠划桨来横渡这片海域,耗时达16天之久。虽然面包还有,但饮水告罄。这时,总司令妻子的远见起了作用。安东尼娅让人在船底藏了大量盛满水的罐子,这件事甚至没有让丈夫知道。士兵船员们都松了一口气。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才没有一名士兵不满贝利撒留让其妻子同行。
查士丁尼撤掉了那位大臣,却没有给予更重的惩罚。“粮草”可以说是前线士兵打仗的基本保障,没有带过兵的查士丁尼即使脑子能理解,也不会有切身体会。
不知道是读过尤里乌斯·恺撒《内战记》的缘故,还是机缘巧合,贝利撒留选择的登陆地点不是敌方势力集中的迦太基,而是位于东南偏南方向远离迦太基的地方。这一带自古以来就是农业地区,与统治者汪达尔人集中居住的以迦太基为中心的北部地区不同,这一带允许经营农庄的罗马人长期居住。贝利撒留把登陆地点选在了敌方防御薄弱的地带。
贝利撒留被迫改变战略。他需要考虑一旦西西里不能用作进攻北非的后方基地将如何应对。这时更安全的方法应该是,假设这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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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作后方基地而重新制定战略。大军必须尽早离开西西里向北非进发,并在可能补给军粮的地方断然登陆。在进攻远离祖国的敌方地盘时,因为补给问题,经常是使用少量的精兵比较有利。亚历山大大帝、汉尼拔、大西庇阿、苏拉、李锡尼、恺撒……这些古代名将的经历都证实了这一点。然而,1.5万名士兵要在号称20万兵力严阵以待的北非登陆,兵力也太少了。也许凭东罗马帝国的军事力量也只能派出这点兵力,而这1.5万人的兵力也是不惜重金与波斯媾和后才得以派往西方的。这就要求只有这点兵力的贝利撒留采用比以往更新更大胆的战略。
贝利撒留只得延长原定的靠港时间,动员附近的全部面包店,重新烤制长途航行用的面包。他把此事详细报告给了身在首都的查士丁尼,要求惩罚负责安排军粮的大臣。调查查明,那位大臣只用低温烤制了一道,并将省下的费用据为己有。
然而,你们却想让我的这个想法泡汤。只要和气交涉就会廉价卖给我们的东西,为什么要费力去抢夺呢?如果你们不停止暴行,他们绝望后就只能投靠旺达尔人。我们就会变成侵略者,不要说真正的敌人,就连我们要从敌人手中解放出来的人也会跑到敌人一边去!
当时的西西里和意大利半岛一样,处在东哥特王国的统治之下,由哥特人士兵守卫。贝利撒留抵达西西里南部以后,立即向哥特人长官申请采购粮食和马匹的许可。由于统治意大利和西西里的东哥特王国国王花费心思要与东罗马帝国保持良好关系,驻西西里长官也非常合作,顺利完成了粮食和马匹的采购任务。贝利撒留考虑,单靠一份情报不足以正确把握形势,于是他一边采购粮食和马匹,一边派秘书官普罗柯比去西西里的第一大城市锡拉库萨,打探东哥特王国的内情,并由此了解到,批评狄奥多里克之后继位的国王——懦弱的维提吉斯的势力,已经比在君士坦丁堡传闻的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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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被33岁的总司令说服,人人羞愧,从此以后抢夺行为绝迹。其间,贝利撒留派往各地的部下也与农庄主们谈好了购粮事宜,贝利撒留解除了这方面的后顾之忧。贝利撒留还向各城市的行政官派出使节,告诉他们,大军将保证他们的地位和人身安全,请他们像以前一样继续办理行政事务,只有一个条件。
在决定受命远征阿非利加、收复长期以来一直被蛮族统治的这片土地时,我就在想,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所带军队的规模和士兵的熟练程度,而是要与这片土地自古以来的居民——罗马人建立友好关系,利用他们长年埋藏在心底的对汪达尔人的敌意。www.99lib.net
普罗柯比写下了《哥特战记》,详细叙述了这场战争,使我们后世得以了解贝利撒留如何根据查士丁尼的筹谋,收复了旧西罗马帝国的领土。普罗柯比这个希腊人出生在巴勒斯坦的恺撒利亚,与贝利撒留同时代。据说从贝利撒留在美索不达米亚作战时起,他就开始担任贝利撒留的秘书官。公元533年起西进时他当然同行。对贝利撒留来说,就像是一位合适的随行记录者,而且不是一般的记录者。普罗柯比具备历史学家的素质,不仅有卓越的观察力,文章也写得好。贝利撒留也希望由他的妙笔来记录自己的业绩。
查士丁尼虽是政治家,却没有军事经验,也几乎没有离开过君士坦丁堡,不能说他很了解帝国各地的地形和人情现状。为此,贝利撒留不得不经常因这位上司的无理命令而抗争,有时甚至得冒着被撤换的风险去抗议。士兵们绝对支持贝利撒留,这也许是因为他们尊敬和同情这位www•99lib.net有义务在困难情况下取得战果的年轻将军。身为秘书官又兼随军记者的普罗柯比的心情也是如此。
公元533年6月,军队从君士坦丁堡出发了,目标是打倒北非汪达尔王国。载着1.5万名士兵的500多艘大船队出征了。皇帝和皇后祝贺出征,大主教承诺请天神祝福。尽管旗子上没有像后来的十字军那样印有十字,士兵的胸甲上也没有十字,进攻的对象也不是异教徒而是异端,但对他们而言这也是“圣战”。
这个条件就是,以前以汪达尔国王名义做的事情,以后要以查士丁尼皇帝的名义去做。贝利撒留的做法转眼之间在周边一带传开,北上的贝利撒留军队所到之处,城镇村庄统统敞开了大门。贝利撒留向敌人的根据地进军,兵不血刃。部队走陆路北上,船队在他们右方的海上向敌人的根据地迦太基湾驶去。
500艘大船队的航行,除补给生鲜食粮和水以外,还需要经常靠港,等待每一支掉队的小船队,等船到齐形成大船队后再次起航。如果不耐心重复这种等待,就会有很多船只迷航。因而,船队只能沿海岸可以航行的水面前进,但也有些海域不能沿岸航行。贝利撒留的远征军要从希腊南端向西西里方向横渡爱奥尼亚海,如果顺风航程5天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