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协调 众人如何彼此影响
公共选择|选举未必反映大多数人的意愿
当然,一个泱泱大国每天有无数人在做无数的事情,做错的事情肯定很多,但做对的事情和做错的事情互相抵消之后,还是留下了令世人瞩目的经济成就。因此,着重去分析她到底做对什么,就特别有意义。
真是这样吗?我们在前面讲价格所提供的独特作用时就讲过,人与人之间的效用不可以进行横向的比较和加总。张三家的老大、李四家的老大,不一定比王五家的老二年纪大,好多穷人的效用之和不能简单地与一个富人的效用做比较。通过计算社会总效用的办法来支持或者反对任何一种公共政策,都是缺乏合理依据的。
第115讲 民主为何会产生不良经济政策
过去人们以为,政治家是为了实现他们远大的理想而参加竞选的;现在人们明白,政治家是为了赢得选举而去刻意剪裁他们的远大理想,因为只有讨好中间投票人的政纲,才能在大多数人说了算的选举中获胜。
所谓包容性的政策,就是那些能够惠及所有的人,在社会中保持公正、公平,使得发展能够持续,使得所有人都能够和睦相处、发展自我的政策;而所谓汲取性的政策,就是那些通过垄断、专卖、市场控制等方法,把社会上的资源集中在少数人手里的经济政策。
也正因为这样,人们在做经济选择时,因为自己要承担后果,人们就会变得理性;而在政治领域,由于每位选民都不需要对自己的政治主张直接承担责任,人们就会理性地选择不理性。用卡普兰的话来说叫“理性胡闹”(rational irrationality)。
中国做对的第二件事情是引入了市场竞争的机制。用大白话说,是从认人的社会基本上变成了认钱的社会。这个规则的改变也激发了整个社会巨大的生产潜能。
在市场当中遇到这样的选择时,这三个人最终会吃多少钱的午饭呢?我们在讲科斯定律时说过,谁使用的价值最高权利就归谁。吃午饭的三个人中谁的出价最高?第三个人,他愿意出50元。
社会保险与养老金
传统公共选择学派的理由
在当代,中位数投票人原理是由经济学家邓肯·布莱克(Duncan Black)在1948年重新发现的。所谓重新发现就是,在16世纪时,法国数学家就发现了这个原理,但是这个原理被埋没了很多年。布莱克发现以后,1957年,另外一位经济学者安东尼·唐斯(Anthony Downs)把它写到了对民主进行经济分析的经典著作里,这本著作的名字叫《民主的经济理论》(An Economic Theory of Democracy, 1957)。
怎么理解戴雷科特定律呢?我们先举个例子。好的大学,拿到大笔的政府资助后,向成绩好但家境比较贫困的学生提供奖学金甚至免费教育,这时候,谁能得益?是那些处于中等收入水平家庭的孩子得益。最穷的孩子根本得不到相应的教育,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无论怎么考都考不上那些好的大学。
赢得中间投票人支持,就能获得选举成功
第三个人觉得芝加哥比华盛顿好,华盛顿又比夏威夷好。
对收入再分配政策的传统批评
市场与投票在公共选择中的区别
选举不一定反映大多数人的意愿
1.多峰偏好或多议题导致选举循环的产生;
当然,除了经济知识的匮乏,选民的政治知识也是相当贫乏的。在美国有持续的跟踪研究,比如不到一半的人能够在一帮政治家当中认出谁是副总统,不到1/3的人知道国务卿是谁,也有不到1/3的人知道自己家乡的参议员是谁。
最后我肯定得实际一点,说面子上的好处我就放弃了,买一辆10万元的车吧。这是由于在市场当中做决策时,自己必须为自己所做的决策承担全部的责任。
理由之二:选举机制天然容易被利益团体操纵
不同的分配制度、不同的决策机制,对资源的产出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市场和政府应该各自分工,互相配合。所以在瞬息万变的市场当中,基本上让私营企业作主,让他们去冒险、让他们去承担责任,是一种比较恰当的选择。而政府只站在旁边保驾护航,进行底线监管,同时发挥政府应该发挥的作用。这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非常睿智和实际的治理理念。
“大多数人的意愿”,听起来是个不言而喻的概念,但经济学中的阿罗不可能定律告诉我们,它可能根本没有确切的含义,或者说什么含义它都可能代表。
思考题
请你也谈一谈中国在经济上取得巨大的成就,你认为中国做对了哪些事情?
第118讲 中国做对了什么
每一个政党都有非常复杂的政纲,这些政纲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外交、军事等各个方面。人们要做的公共选择的数量哪怕不是无限的,也是非常庞大的。
第一,排外偏见。大多数人都认为,很多经济问题是由外人造成的,这些外人要么是一个城市里的外来人口,要么是一个国家以外的其他人。他们跟经济学家相比,往往不能理解外人对本地人、本国人的福利所起到的积极作用。老百姓当中普遍存在的排外偏见,这解释了大量贸易保护主义政策挥之不去的现象。
任何个人的选票都无法改变选举的结果
而第三点,指导分配,是最关键的。因为如果价格不能指导分配,多干活的人不能够在分配时多拿一点,拿好一点,拿得早一点,人们辛苦拼搏干什么?人们为什么要对价格做出反应?
因此,在讨论民主投票制度的优劣的时候,我们不要忘记经济学的这个重要而独特的视角:人们在需要承受代价的时候就会变得理性,在不需要承受代价的时候就会放纵自己的无知,就会放纵自己的感情和偏见,去支持那些无效的经济政策,让自己错误的观念、不负责任的观念对别人造成影响,产生巨大的外部负效应。
戴雷科特定律:收入再分配,真正得益的并不是穷人而是中等收入的人
我们前面说过,在选举当中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是中间选民,非中间选民所投的票,对选举的结果没有太大影响。
最后的结果是财富从穷人那里转移到比他们更富裕的阶层那里。
这两部分的经济学原理,让我们充分理解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优点。
对于民主为何会产生不良经济政策这个问题,传统公共选择学派提出了两个可能的理由:第一个理由,选民是无知的;第二个理由,选举的机制有问题。
如果我们组织一次选举,让这三位选民在夏威夷和芝加哥之间做出选择,第一位和第二位候选人喜欢夏威夷多于芝加哥,那么根据他们的偏好,夏威夷得两票,芝加哥得一票,夏威夷获胜。同样,如果让这三位选民在芝加哥和华盛顿之间做选择,那么芝加哥会获胜。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让这三位选民在华盛顿和夏威夷之间做选择,这时华盛顿会获胜(见表10–3)。
过去在计划经济时代,高中毕业生、大学毕业生,都是政府和学校包分配、管就业的,也就是说,实际上人力资本的使用权和收益分配权不在个人手上。你可以想见,那个时候的人力资本怎么可能用得好。
过去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政府承担着财富再分配、收入再分配的功能,能够把社会中有钱人的收入征收一部分,给社会中最穷的人使用。直九*九*藏*书*网到今天,每当人们讨论收入政策时,大家仍然会说:有钱的人不在乎多赚那么一点钱,但穷人有这一点收入就会很高兴,幸福感就能得到很大的提升,所以财富再分配能够使得社会总幸福得到提高。
第一,确权。在一个国家里,最重要的资产之一就是土地。在改革开放最初的时候,中国就开始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它的核心思想就是把土地的经营权、管理权、收入分配权,从大集体转向小集体,甚至转向家庭。
政治竞赛至少和市场竞争一样有力
注:
我们熟悉的另外一位经济学家弗里德曼也持有同样的想法。弗里德曼从1976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直到2006年去世,整整30年,利用公众媒体做节目、写专栏,用简洁的语言、生动的例子向大众传播经济学的基本原理。
经济学家就是从这个简单的模型开始,对政治选举进行经济分析的。当然,在现实生活中政治选举所要考虑的选择、内容以及选民意愿,要比简单的吃一顿饭花多少钱的问题复杂得多。
在《威权政治》这本书里,威廉·伊斯特利举了一个又一个的例子。他提醒我们,专家们可能忘记了,在给予技术支持、设备支持、资金支持时,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那些穷人发挥他们自己的能动性。
这就是关于收入再分配的戴雷科特定律。
许多人都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14亿人脱贫致富,创造了经济奇迹。但从经济学的角度看,中国所取得的经济成就固然是巨大的,但它是可以解释的。
布赖恩·卡普兰的“理性胡闹”理论
这给我们一个很重要的启示,那就是用选票投票和用钞票投票会有一个根本的不同:用钞票来投票不仅能反映出选民对不同选项之间的排列顺序,还能反映出他们对不同选项偏好的轻和重,因为不同的价格能够反映出量的不同。而用选票投票,只能反映出人们对不同选项之间偏好的顺序,却没办法反映出他们偏好之间的轻重。
本书批评过许多公共经济政策,包括价格管制、准入管制、最低工资制、同工同酬法和贸易保护主义等。读者不禁会问:从经济学的角度看,既然那么多的经济政策都是低效或无效的,甚至是起反作用的,为什么这些经济政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采纳、被执行呢?而且执行和采纳这些政策的往往还是那些民主国家呢?
为什么有些国家会成功,有些国家会失败
枪炮、细菌和钢铁
界定产权:以土地与人力资本为例
我自己当时虽然深信加入世贸组织是对的,发表过一篇叫作《愈让步,愈进步》的文章,认为中国肯定能够在这次开放当中获得巨大的利益。但实际上,当时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中国竟然能够取得这么大的利益,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这么强大,而今天怀疑改革开放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消失了。
(4)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让中国人民直接参与了国际化的大合作。
这里还要指出的是,一个国家到底是贫穷还是富裕,经济制度只不过是众多原因当中的一项,此外还有地理的因素、文化的因素、人群基因的因素、自然条件的因素等等。
民主制产生的经济政策就是选民要的
第三,反市场偏见。人们对供求的关系、对价格的作用,往往理解得不够深。这造成了很多人虽然口头上说赞成用价格进行调整,但每次遇到具体的问题,他们往往会反其道而行,欢迎那些价格管制的政策。
如果有人提议,让每一位国民都得到免费的医疗服务,你是否同意这个建议?从面子上来说当然要同意,同意了说明我们有教养、有爱心、有责任感,但实际后果是,如果人人都能享受免费医疗,那钱从哪来儿?
中国在短短的20年间就建成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高速公路网络。为什么中国能够迎头赶上呢?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中国修筑高速公路的融资方式和美国的不一样。在制度上少许的区别,就会使结果产生重大的不同。
我记得中国在加入世贸组织的时候,有很多怀疑甚至反对的声音,说中国不应该那么早加入,中国要变得强大以后才能打开国门。
但实际上穷人早早出来工作了,他们早早就向国家交纳社会保险金了。等到领养老金的时候,富人活得比他们更长。
但戴雷科特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批评。
这些妥协本身就是一个人内心的选票买卖的过程:哪件事更重、哪件事更轻,哪件事值得坚持、哪件事可以放弃,我们在内心已经做了一番权衡。
符合买房、租房和分房条件的人,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相对而言,他们是社会当中的中等收入阶层,最穷的人、赤贫的人往往只能望洋兴叹了。
含义:
问题的关键点来了——在人们做政治选择时,也会考虑两个因素:第一是功能上的好处,第二是面子上的好处。
戴雷科特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爱写文章,只爱说话,只爱参加各种讨论会,阐释自己的观点。他很早就提出了戴雷科特定律,但他总是不愿意写出来。直到1970年,后来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乔治·斯蒂格勒(George Stigler)实在忍不住了,就把戴雷科特的观点写成了一篇论文,让它流传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篇论文的题目就叫《关于公共收入再分配的戴雷科特定律》(Director's Law of Public Income Re–distribution, 1970)。
作者认为这些文明之所以可以这么做,不是因为这些地区的人聪明,不是因为他们特别有道德,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基因更高贵,而仅仅是由于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更适合生存,通过一系列的作用和反作用,他们的实力就超过了他们的对手。
政党就好像一家公司,政党的名声就好比一家公司的声誉,它是通过多年努力而积累成的。党内对各位党员有纪律约束,这好比公司内部的品质管控程序。党外有好多新闻媒体、政治分析员、非营利组织、智库,都对政党的行为、政治家的一举一动进行着密切的监督。他们的行为稍有差池,就会被曝光,就会被放大。这跟市场体制里的消费者委员会、违约惩罚、侵权赔偿是一样的道理。
先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我侵入银行的计算机系统,在每一位存款人的账户上偷一分钱,那我一下子就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了。这时账户上损失了一分钱的人,他们会起来反对我吗?不太会,他们只要打一个电话、写一封信,付出的代价就已经比一分钱要多了。他们不值得联合起来反对我,但是我却值得这么做。
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选举机制天然地对利益团体有利。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做对的第四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开放国门迎接竞争,让中国人一下子参与到国际合作的洪流当中。
第二,职位偏见。人们普遍觉得工作岗位像桌子、椅子一样,看得见、摸得着,也会流失到海外被外国人占有。正是因为这样,人们普遍欢迎那些把就业机会留在本地的经济政策。
人们可能会说,在现实生活中不论是花多少钱吃饭、到哪儿开公司年会,还是确定公司未来的方针政策,我们都没遇到过这种循环不已、选来选去找不到最佳答案的情况。
每当我思考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为什么是贫困的,应该如何致富,又找不到答案时,我就会想起一部名著,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写的《枪炮、细菌与钢铁》(Guns, Germs, and Steel, 1997)。九*九*藏*书*网
选举2:芝加哥与华盛顿2:1
众多利益团体互相争夺、互相抗衡,本身就是一种有效的政治机制。这跟在市场里商人们进行广告战、价格战、营销策略战一样,都是正常的情况。
人们对民主有一个基本的信念,那就是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是对的。为了让大众尽快地接近真理,那些掌握了更多信息、更多社会运行规律的人应该尽量地给普罗大众普及教育。人民被教育好了,民主也就健全了。
如果价格不能指导分配,那么价格前面的两项功能也就会失效,价格就没办法传递关于稀缺的信息,也没办法指导生产了。如何分饼会决定饼能做多大。
我们让选择芝加哥、夏威夷和华盛顿的三位投票人,分别为这三个城市标上价,说他们愿意出多少钱去这个地方开会,愿意出多少钱去那个地方开会。只要把这个价格明确地标出来,一汇总,最受欢迎的城市就出来了,而且这个选择是一个确定的答案,不会出现循环。
我们详细地讨论过“认人还是认钱”的问题。任何社会都免不了要采用这样或者那样的竞争机制,从而决出胜负,选出赢家和输家,只有这样才能控制无谓的竞争,才能治乱。
两位作者洋洋洒洒写了厚厚的一本书,总结出来的就是这两个没有经过严格定义的概念。这两个概念看上去非常强大,能解释所有的现象,但仔细分析我们就能发现,它们的任何一种含义我们都能够找到反例。
第116讲 关于收入再分配的戴雷科特定律
(3)鼓励民营企业的发展;
通过选票的买卖,三个人皆大欢喜,这是公共决策的问题放到市场当中产生的结果。简单地说,如果用市场的方法来解决公共选择的问题,那么公共选择就会落在大家都愿意出的那个价格的平均数上,这三个人愿意出的价格加起来是65元,三个人分摊,最后午餐的质量由平均数决定,20多元。
“中位数投票人原理”的重新发现
公共教育
让我分别解释一下这四个关键的举措。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一个社会最穷的人,他们的知识、时间、精力致使他们对社会问题的参与往往很不够,他们根本没有意识、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源替自己说话。而社会当中最有钱的人,他们也不屑于过多替自己说话,他们不在乎多交那么一点税收。而社会中处于中等收入的阶层,他们有很大的积极性,他们有很强的动机和能力,通过选举为自己说话,为自己办事。结果是社会上最富和最穷的人,共同补贴了社会上的中产阶级。
第二个因素是选民的人数。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9位法官对一个案子做出判决,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成为中间投票人的概率是比较大的,但是一个国家几千万甚至上亿的选民,要成为中间投票人的机会就非常渺茫了。
思考题
在你所在的机构,会议召集人是怎么确定的?他们对会议讨论的结果有没有起到主导的作用?
唐纳德·威特曼的反驳
美国采用的是相对大锅饭的方式,而中国采用的是更接近于用者自付的方式。越是用者自付,用者就会越小心,到底该不该走这一段高速公路,司机心里就会反复盘算。而修路的人也会格外小心,对于公路如何建造会进行精准的计算。就这么一点制度设计上的差别,就能够产生很不一样的结果。
思考题
我们经常见到很多人,在处理私人事情的时候还是比较自私、喜欢斤斤计较的,但是一旦讨论公共问题的时候,他们就变得非常慷慨、非常大方,你能举一个这样的例子吗?他们这样做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免费高速公路
(1)给重要的资产确权;
而高速公路免费,最后得益的是有私家车的人,经常开车去上班、出去旅行的人,财富又一次从大众的手中转移到中等收入阶层了。
很多人都相信民主是最好的制度。在民主制下大家可以公开地讨论,对公共政策进行辩论,人们迟早会认识到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2.议题设置和选票交易是两个可能的解决方案,以打破这一循环;
而中国政府采用的办法,是先实践后解释。先把事情在原则上定下来,后面让事实来解释,很多当时的问题今天就不再是问题了。
例如,在市场当中,我要买一辆车。到底是买一辆便宜的10万元的车,还是买一辆豪华的500万元的车呢?当然我知道,如果买一辆500万元的名贵跑车我会很有面子,但与此同时,我不得不考虑实际的功能、实际的效用和我要付出的代价。
这一讲我们就介绍一下从经济学的角度是如何看待选举问题的。我们先从简单的模型开始。
投钞票可对偏好轻重做出排序
这时他可以花钱把选择吃午饭的权利买下来。假设他选择吃一顿20元钱的饭,这时第一个人只愿意出5元,这20元的饭钱,还缺的15元就由第三个人来补。第二个人只愿意出10元,第三个人也补给他10元。第三个人向第一和第二个人购买了他们手上的选票以后,还能剩一笔钱来提高他午餐的质量。
这三个城市在三个人心目中的排序分别是:
关于戴雷科特定律的常见案例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做对的第三件事情是鼓励了民营企业的发展。
我们虽然知道一些国家贫穷、一些国家富裕,但是这些国家为什么贫穷,另外一些国家为什么富裕,当中的原因,经济学——尤其是发展经济学——到现在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这应该是经济学,尤其是发展经济学当中最重要的一课。
例如,在很多实施民主的国家,人民依然是非常贫困的。在印度,有一些议员为了当选,甚至呼吁那些债务人不还钱。这显然是一种极其短视的政策,这种政策主张到底属于包容性的还是汲取性的呢?
简单地说,在投票的情况下,公共选择的结果相当于中位数,由中位数决定;而在市场里,公共选择的结果则由平均数的位置决定。
公共医疗服务
当然,我们后来在讨论企业内部治理结构的时候,在讨论谁来当老板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个问题,我们让那些很难衡量工作积极性、很难衡量工作投入的人拿剩余的产出。那么他们就会自己约束自己,自己激励自己。
加入世贸组织:开放国门迎接竞争
中国在改革开放以来,之所以取得这么伟大的经济成就,最重要的是做对了四件事情: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做对的第二件重要的事情是引入市场竞争。当然,同时也就放弃了价格管制和票证制度,让价格指导人们的生产、生活、分配、娱乐和教育。
知道自己做对了什么,就可以继续坚持做对的事情,也可以给其他的国家一个榜样,让其他有相似的处境、相似的问题的国家也一起脱贫致富,共同发展。
这本书分析了欧亚和北非的文明不仅能够存活下来,还侵略了别的地方的原因。
威特曼说:没错,在政治问题上选民是无知的,他们往往搞不清政治家谁是谁,搞不清楚政治立场是这个还是那个,搞不清楚那些跟美国打交道的国家具体在地球的哪个位置,但是这些无知都不妨碍选民做出正确的政治决定。
总的结论是人们对经济问题普遍九_九_藏_书_网抱有偏见。
所谓奇迹,指的是那些我们没有办法通过现有的知识去解释的现象,但中国所取得的经济成就是完全可以解释的,是合情合理、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
市场决策和民主决策这两种公共决策机制,一种是数钞票,认钱多少,另一种是数选票,认人多寡,这两种机制有区别吗?它们产生的选择结果,是会趋同呢,还是会分离呢?
这两位学者分析了大量的实例,总结出有些国家成功、有些国家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有些国家采取了包容性的政策(inclusive policy),有些国家采取了汲取性的政策(extractive policy)。
理由之一:选民是无知的
第一个人觉得夏威夷比芝加哥好,芝加哥又比华盛顿好;
这是中国做对的第四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可以说一个社会认钱不公平,但是如果你不认钱,你就必须认其他的,认男女、认出身、认官职、认智力、认体力,所以比较之下,认钱更有效率。不仅更有效率,而且它更公平。一个人要改变自己的性别、出身、种族、肤色、智力、教育背景、职业是很不容易的事情,相反,要攒一点钱却是相对容易得多的事情。
但是,人们实际上不可能有足够的精力和金钱,来对这些选择逐一投票。所以政治的现实是,人们只能够在若干个数量极其有限的套餐里做一个选择,而最后能够脱颖而出参加政治选举的政党数目不会太多,通常是两个,三四个已经很多了。人们不可能全盘接受任何一个候选人、候选政党的全部政纲,只能妥协。
谈到众人互相影响的内在规律,就必须提到关于收入再分配的戴雷科特定律(Directon's Law)。亚伦·戴雷科特是法律经济学的创始人,他最早对反垄断法提出了很多洞见,推动了法律经济学这门交叉学科的兴起。
中国至少做对了四件重要的事情。有意思的是,这四件事情在当初实施的时候,如果必须取得大部分人的理解、取得大部分人的同意,那我想中国经济的发展就不会有今天的速度,也不会有今天的高度。
我们都知道选举是一种政治行为,它跟经济学有关系吗?当然有关系,经济学家很早就开始研究选举问题了。
这一点我们在讨论价格机制的时候讲过。价格有三个作用:第一是传递关于稀缺的信息;第二是指导生产;第三是指导分配。
卡普兰通过研究指出,大众的经济学认识是有系统性偏差的。他获得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数据库,在这个数据库里,有1500位来自社会不同阶层的美国人,回答了30多个常见的经济问题。
制度设计上的一点差别,就能产生差异很大的结果
第117讲 脱贫致富之路知易行难
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也有这样的经验:虽然开会是民主的,虽然大家都可以充分表达自己的意愿,虽然最后都是投票表决,但是那个会议召集人、主持会议的人实际上才是最重要的角色,因为投票的结果在他选择投票方案时就已经被决定了。
廉租房与廉价房
但问题是,不同的竞争规则就有不同的赢家、不同的输家,谁赢谁输甚至是可以预测的。所以要论公平,说不清楚哪种规则更公平。论资排辈、先到先得,按文凭高低来决定、按年龄大小来决定、按出身来决定、按职位高低来决定、按出钱的多少来决定,都做不到绝对的公平。但按出价的高低来做决定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因为这种竞争规则而引发的无谓的损失、竞争的成本会降到最低,所以它是最有效的。
这时候,要跟每一个人都讲清楚经济学当中的比较优势原理,让他们明白“只有打开了门国家才可能强大,只有丢了成本较高的工作,才可能找到成本较低的工作”的道理实在太难了。
这一下子就改变了农民的积极性,从余粮上缴变成只要上缴完固定的数量,余粮都归农民自己。农民成了剩余索取者,积极性当然大增。
对此,卡普兰教授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人们在做任何决策时,都要同时考虑候选方案给自己带来的功能上的好处,以及面子上的好处。
但人们很快就尝到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的好处,增加人力资本投资的积极性一下子就提高了。人们上夜校、上函授大学、上成人大学,积极地改变自己,拥抱新的机会。当人们都这么做的时候,社会迸发出来的活力大得令人难以想象。
肯尼斯·阿罗(Kenneth Arrow)1921年出生,2017年去世,一直在斯坦福大学任教,是最早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美国经济学家之一。
而美国的许多垄断者,比如说洛克菲勒、比尔·盖茨,他们对人类的科技进步和物质文明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洛克菲勒让每一位美国人,哪怕是穷人都用上了煤油灯,让他们入夜之后的生活成为可能;比尔·盖茨则让个人电脑进入了每一个家庭。当然这些垄断者本身也集聚了大量的财富、前所未有的巨额财富。这到底是包容性的还是汲取性的呢?答案是不知道,因为这两个概念太空洞了。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经常说“选举反映了大多数人的意愿”。如果真的举办这样的选举,每一个人都会认为,只要自己的意愿得到了充分的表达,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符合大多数人意愿的。但阿罗不可能定律指出,在特定的情况下,要选择真正能够代表大多数人意愿的那个选项是不可能的,选择的结果其实是循环的。实际上,不同的问法就决定了不同的答案,并不存在什么大多数人的意愿这一说。
这时一位年轻的经济学家站出来提出了他的解释,这就是乔治·梅森大学的布赖恩·卡普兰(Bryan Caplan)教授。他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唐纳德·威特曼提出的观点——政治的决策机制本身跟市场的决策机制一样都是有效的——他说问题就出在一个细节上。
第113讲 选举由中间派说了算
对于很多人说利益团体是少数人赚了钱,大多数人付出代价,威特曼反驳说:
这种说法不完全对,既然有人能够通过占每一位选民的一点点便宜,从而获得巨大的利益,形成利益团体,那为什么就没有另外一些人,同样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也形成另外一个利益团体,跟那些现有的利益团体做抗争呢?
在现实的民主选举中,任何一个人去投票而刚好成为中间投票人,从而扭转选举结果的概率,任何一台计算器显示的结果都会是零。
如果一群人中的每个人都有两个幸福点,那么投票时会发生什么情况?比如一个单位里有三个人,他们要在三个地方中选一个去开公司年会,这三个地方分别是最热的夏威夷、最冷的芝加哥和气温中等的华盛顿。
在这三次选举当中,夏威夷、芝加哥和华盛顿都分别获胜了。这三个不同的城市面对的是同样的选民,在选举中也没有任何作弊的行为,每个人都如实地做出自己的选择。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选不出到底哪个城市才是最合适的。三个城市都有可能获胜。
当然改革开放以后,得到非常好的产权保护的不仅仅是土地一项,人们其他许多重要的资产也得到了强有力的保护。其中容易被人忽略的一点,是政府对人力资本的保护。
思考题
一个国家走向繁荣,更大程度是靠人们的理性思考,还是靠人们的运气?为什么?
鼓励民营企业发展,充分利用企业家优势九-九-藏-书-网
但自从中位数投票人原理被清楚地提出来以后,人们对政治选举的看法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政治家的理想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够满足中位数投票人的偏好。只有满足中位数投票人偏好的政纲,才能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持这种政纲的候选人才能获得选举的胜利。
这1500人具备了各种各样不同的特征,不同的性别、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收入阶层、不同的党派等等,而这1500人当中,有250位是拿了经济学博士学位的人。
按照这个逻辑,在民主制下要产生好的经济政策,关键是要对人民进行经济学的教育。
在任何一个选举中,不管那些参选人的政治理想原来是怎样的,只要他们想获得胜利,在竞选中存活下来,就必须选择那些能够讨好中间选民的政纲。这是政治选举的经济学分析当中非常重要的中位数投票人原理,也就是说要获得最大多数的支持,参选人就要去迎合那些中位数者的偏好。
普罗大众的经济学认识有系统性偏差
第二个人觉得华盛顿比夏威夷好,夏威夷比芝加哥好;
如果每位选民都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财务责任——选赞成的就付费、选反对的就不用付费,那恐怕很多人都会选择反对。问题是,我们刚分析过,任何一位选民改变选举结果的概率都是零,所以每位选民都不需要像在市场里那样,为自己的选择负上财务责任。结果是,在政治选举中,人们会不惜代价地纵容自己在面子上的偏好。
第1选择 | 第2选择 | 第3选择 | |
---|---|---|---|
选民A | 夏威夷 | 芝加哥 | 华盛顿 |
选民B | 华盛顿 | 夏威夷 | 芝加哥 |
选民C | 芝加哥 | 华盛顿 | 夏威夷 |
要指出的是,如果我们要逃避阿罗不可能定律所预言的这种循环,除了确定一位会议召集人,确定一个固定的会议程序以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要让人们投选票,而是投钞票。
廉租房、廉价房也是一样的道理。政府占用土地修建一些所谓的廉租房,出售一些所谓的廉价房,但这些房子并不是最穷的人能够租得起、买得起,或者有资格获得分配的。
第一位拿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美国经济学家萨缪尔森,曾说过这样一句名言,他说:“只要由我来写经济学教科书,我就不在乎谁来制定国家的法律,谁来起草缜密的条约。”萨缪尔森最看重的就是经济学的教育。
引入市场竞争:从认人的制度改为认钱的制度
市场决策与民主决策的根本区别
不仅如此,经济学家有时给出的答案甚至是错误的。我们前面在讲慈善为什么会失效时,介绍过威廉·伊斯特利的一本书——《白人的负担》,这里我们要介绍的是他的另外一本书《威权政治》(The Tyranny of Experts, 2014)。
在市场当中,帮助我们做决策的,是厂商的品牌,是第三方的认证,是履行各种合约的制度安排。而威特曼说:所有这一切在政治领域也同样存在。
抛开政治,我们在市场上也能看到类似的情况。人们对技术往往一窍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买到一管好的牙膏、一台好的相机、一辆好的汽车,这是因为市场机制本身就提供了充分的帮助,让人们在无知的情况下做出明智的决策。
阿罗不可能定律,是指在人们有多种不同选择的情况下,选举不一定能够反映出大多数人的意愿。这个观点,18世纪的两位法国数学家孔多塞和波尔达就曾经提出过,但提出之后,他们的著作就被湮没了,很多年以后才被重新发现。到1950年,阿罗用严谨的数学方式把这个思想又阐述了一遍,后人就称之为阿罗不可能定律。
前几年有本书非常受欢迎,这本书是两位美国的经济学家德隆·阿西莫格鲁(Daron Acemoglu)与詹姆斯·罗宾逊(JamesRobinson)所写的《国家为什么会失败:权力、繁荣和贫穷的根源》(Why Nations Fail: The Origins of Power, Prosperity, and Poverty,2012)。
卡普兰的论证推理过程分以下几个部分。
每当我们面临公共决策,比如“这个国家每年需要制造多少件蓝色西服”这样的问题,我们有两种可供选择的决策程序,一种是市场决策,一种是民主决策。市场决策就是需求者用钞票来投票,需求者投多少钞票,生产者就生产多少蓝色西服。而民主决策就是选民用选票来投票,得票最多的生产方案,决定了应生产多少蓝色西服。
这是传统的对收入再分配政策的批评。
低端的一个人说出5元钱,高端的一个人说出50元钱,他们说了都不算,唯独中间那个人说了算,因为无论他朝低端倾斜还是向高端倾斜,他们都能够组成大多数。结果三个人共同吃的午餐价格就接近中间那个人的偏好——10元钱。
经济学研究中的一个固有难题,就是分辨诸多现象之间的因果关系。我们以为是起因的现象,有可能是结果;我们以为是结果的现象,有可能是起因。上述这些对各种脱贫致富方法的研究,与其说告诉了大家答案,不如说告诉了大家为什么还没有答案。之所以还没有答案,或许是由于经济学家还不够努力,抑或是由于答案根本就不在经济学的范畴之内。
但结果怎么样呢?到晚年弗里德曼自己反思,他说拿今天跟30年前比,人们只不过是在口头上更接受市场了,嘴上说得好听,但在实际政策上却没有多少改进。
到底哪个城市获胜,完全取决于这些选举是怎么组织的。他们面临的选择是什么,被选中的城市就是什么。
当然我们知道这是在市场中才会发生的事情,在政治生活中、在选举中选票是不准买卖的。如果选票不能买卖,这时这三个人的午餐就要采用投票的方式,少数服从多数。
第114讲 阿罗不可能定律
我们前面在讲选举时假定人的偏好是单峰偏好,也就是说人只有一个幸福点,离这个幸福点越近就越满足,离得越远就越不满足。但现实生活中人们往往不止有一个幸福点。
这些偏见归纳起来有四点:
市场机制能帮助人们做出明智选择
他说事实上,政府在进行财富再分配时也不像大多数人以为的那样,钱从最有钱的人口袋里到了最穷的人口袋里。相反,每当人们通过选举、通过政府的行为进行财富再分配时,真正得益的并不是一个社会中最穷的人,而是这个社会的中产阶层。中间的人得益了,而付出代价的往往是这个社会中最穷的人和最富的人。
这样他们就构造了一个三个人的团体,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所谓的单峰偏好,也就是他的理想状况是一个点,公共选择的结果越是接近他心目中的这个点他就越满意,越是远离这个点他就越不满意。
假定有三个人,他们决定一起去吃午饭,但是他们对吃午饭的开销有不同的偏好。第一个人喜欢吃便宜的午饭,5元钱刚好,离5元钱越远——不管是便宜还是贵——他越不喜欢。第二个人认为10元钱刚好,离10元钱越远——不管是便宜还是贵——他越不愿意。第三个人喜欢吃贵的,最理想的是吃50元钱的午饭,离50元钱越远——不管是便宜还是贵——他越不满意。
选举3:华盛顿与夏威夷2:1
事实上,对人民进行经济学的教育,改善人们经济知识的普遍匮乏,从而改变不良的经济政策,这往往只是学者们一厢情愿而已。
总之,选民无知导致了不良的经济政策,这是一种解释。
问题是,局部的规律性,我们能够通过一次一次的实验来验证,但要对更宏观的现象——比如一些国家长期落后的原因——做出一般性的概括,就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让穷人发挥自己的能动性才是最重要的
在历史上,向贫困宣战的政治家、慈善家、社会学家、经济学家不在少数,但是他们都没有真正成功过。有的学者和慈善家认为贫困的主要原因,在于穷人缺乏一些脱贫致富必需的技术和设施,只要有了这些技术和设施,他们就能够改善生活,告别贫困。
社会保险与养老金也一样。表面上看,所有人交了一定年限的社会保险,在退休后都能够拿养老金了,这是公平的。
已经被暗中决定的投票结果
威特曼的结论是:民主制度下产生的经济政策就是好的政策,因为它恰恰反映了聪明的、有理智的选民所需要的经济政策。这样,人们对经典的公共选择问题——民主为什么会产生不良经济政策——的研究就陷入了困境:民主制度没毛病,选民要什么政策,就得到什么政策,批评民主体制下的经济政策的经济学家们可以休矣。
这本书的意义非同一般,因为在这本书以前人们都相信政治家攀比的是他们的政治理想。哪位政治家好、哪位政治家差,区别在于他们的政治理想谁的更高远、更伟大。
选举1:夏威夷与芝加哥2:1
思考题
在所有关于帮助社会里面最穷的人的那些政策建议当中,你认为哪些政策是最有效、最能帮助最穷的人脱贫的?为什么?
当时四两拨千斤的举措,就是从政府包分配改为自谋职业。忽然间有了自由,当时很多人还感觉到彷徨,不知道怎么办好,还觉得包分配更好,有着落,不用自己发愁。
(2)引入了市场竞争机制;
第四,悲观偏见。人们总是记得失业的感受或者非常担心失业,他们对现状往往不满,对未来往往担忧,而对过去又往往只留下美好的记忆。结果是总觉得今天不如昨天,明天可能会更糟。
3.“大多数人的意愿”可能是个无意义的概念;
卡普兰发现,这250位受过系统经济学训练、拿了经济学博士学位的人,对这30多个问题的回答跟其他人有着明显的差别。经济学家是一群看问题非常特别的人,他们之所以这样不可替代,原因就在于他们受过经济学的系统训练。而其他人对一系列常见的经济问题,都存在着大量的偏见。
有一位叫唐纳德·威特曼(Donald Wittman)的经济学家,针对上述“选民无知”和“利益团体操纵选举结果”导致了民主制度下屡屡产生不良经济政策的理论,提出了严重质疑。威特曼毕业于芝加哥大学,他秉承了芝加哥学派的传统,善于把市场运作的基本规律运用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而一个国家的利益团体,他们也处于相同的格局中。凡是利益团体都是人数比较少,互相可见,得到的益处却非常大的一群人。他们利用公共政策赚到的钱,是全体人民付出的。
美国修筑高速公路的资金,是通过征收汽油税得到的,政府把收上来的资金再分配给不同的地区,修建当地的公路。而中国的许多高速公路是当地政府和当地的企业修建的,它们把路修好了以后,通过收路费的方式把成本收回来。
4.会议召集人和会议议程至关重要。
公共选择学派的创始人图洛克写过一篇文章来解释和回答这个问题,题目是《为什么这么稳定》(Why So Much Stability, 1981)。它的意思是说,阿罗不可能定律预测的是一个动态的结果、议而不决的结果,但现实生活中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就在于,每一次人们投票决定一件事时都有一个会议召集人或者议程设计者。他设计了怎么问别人,设计了选举方案和选举选项,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把选举的结果暗中定下来了。
思考题
在所有的选举当中,我们要追求、要满足的都是大多数人的意愿。在任何一个社会里面,真的存在大多数人的意愿这回事吗?为什么?有哪些社会目标是真的符合大多数人意愿的呢?请你举两个例子。
成为中间选民的概率,取决于两个因素。第一个因素是参选人赢得大选的概率。参选人之间赢得大选的概率越接近,成为中间选民的机会就更大;而基本上已经是一面倒的选举,谁都不太可能通过自己的一票力挽狂澜。
政府资助建设免费的高速公路,所有的人都出钱。每一位劳动力不仅要支付收入所得税,也要支付他所在公司的公司税。真正的税负是分摊到每一个人身上的。
于是,威特曼得出了一个传统公共选择学派学者都不喜欢的结论,那就是:选民的无知不是问题,而民主决策机制也没问题。既然这样,“民主制度会产生不良的经济政策”这个说法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在市场和政治两个不同的场景里,人们都通过本质上非常接近的制度安排,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在有用信息比较少的情况下,做出了有效的选择。
图洛克教授就曾经说过:“安东尼·唐斯早就把我说服了,我在前往投票站的路上遇到车祸一命呜呼的概率,比我的选票改变了选举结果的概率要大得多。那我为什么还要折腾去投票呢?”
在政治领域,选民不需要再了解政治哲学,不需要再了解军事战略,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经济学原理,他只要看看候选人的眼神、说话的态度,有没有温暖人心的微笑,就可以投票做决定了,而这跟在市场领域,消费者不需要懂得多少科学技术原理,只要看看品牌和包装,看看那些美轮美奂的电视广告,就基本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一样。
没有人可以通过参加投票来改变选举的结果。
公共医疗服务也是如此。政府对那些好医院进行资助,谁能够享受这些医院的服务?是那些住在大城市、离这些好医院很近的人。而离好医院近的地段,房价本身就已经比较高了。因此医疗服务享受得最多的,往往是那些交税的比例比较低,但又住得离医院近的中等收入阶层。
而那些极其富裕家庭的子弟,他们的选择很广泛,不一定会跟大多数人争夺公共教育资源。结果政府对教育的资助,往往帮助了那些中等收入家庭的孩子,而不是最需要帮助的赤贫家庭的孩子。
全体人民的特点正相反,他们高度分散,互相不可见,他们每一个人受到的损失也非常小,不值得联合起来,要联合起来成本也非常高。在这种格局下,那些有巨大利益的少数派就会有积极性去操纵选举的结果,让大多数分散的选民来承担代价。这就是公共选择学派提出的利益团体操控选举结果的理论。
是否需要为自己的主张负直接的责任,是市场决策和民主决策的根本区别。
在市场里,如果我们要买名贵的跑车,就要单独为此买单。在政治领域,我们不会因为支持人人都有免费的医疗服务,政府就会单独让我们付费,付与不付已经被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