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波罗修主教
(374—397年在任)
哈德良堡战役大败
经常是在这种时候,有害无益的虚荣心往往会跑出来作祟。色雷斯地区属于瓦伦斯的管辖范围,解决那里发生的问题是他的职责所在。恐怕就是这个想法促使瓦伦斯没有向年轻的侄子提出协助的请求。
不过,罗马军仍然还有取胜之道,就是采用从东、西两面夹击的战术。哥特人想渡过多瑙河向北逃离,其实非常困难。因此,罗马军把守住东、西两方,夹击战必定有效。如果这个战术能在实战中得到运用,那么,瓦伦斯皇帝犯下的任凭形势恶化而无所作为以及行军速度迟缓浪费了宝贵时间等错误,都可以一笔勾销。而实施这个战术必须要有帝国西方格拉提安皇帝的协助。
第二年,即公元378年开春之后,瓦伦斯皇帝终于有了动静。他动身离开叙利亚的安提阿,在5月底抵达了帝国东方的首都君士坦丁堡。这个行军速度实在称不上快捷,估计是一路在沿途招兵买马,消耗了时间。就在罗马军以缓慢的速度向色雷斯进军之际,哥特人也向留在多瑙河北岸的同胞喊话,增强战斗力。
这让作为阿里乌斯派虔诚信徒的瓦伦斯皇帝再次犹豫不决。或许一方面他觉得解决1万人的敌军轻而易举,另一方面又被哥特人提出全体改宗信仰基督教的条件深深地吸引。不过,瓦伦斯皇帝与基督教徒特使的会谈并没有得出最终的结论,因为后来发现,派来特使的这位大王并不能代表全体哥特人,他只是众多部落中的一个部落的首领而已。99lib•net虽然谈判未果,但瓦伦斯皇帝至少应该从中了解到,哥特人只是一个族群的总称,族群全体并非在某一个人的指挥下统一行动的。如果他真能学有所得,就会采取相应的战术。可是,瓦伦斯皇帝决定不再等待侄子的援兵,先发起进攻。而且,连作战方案都还没有制订,就向哥特人开战。
哈德良堡战役的惨败给许多住在罗马帝国境内的人民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即使自己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也可以袭击敌方的薄弱之处,这是速攻的长处。而瓦伦斯皇帝在做好了万全之策的同时,也给敌人提供了充足的备战时间。
瓦伦斯皇帝召集军中将领和高官,举行作战会议。他询问手下,是该等待格拉提安皇帝的援军,还是自己先发起攻击。众人的意见分成两派,皇帝本人也没有当机立断。就在瓦伦斯犹豫不决的当口,接到了两份内容截然相反的情报。
出门作战时习惯带上全部身家的哥特人,以为罗马人也同样如此。当他们发现那些战败的罗马官兵身上除了武器,没有任何钱财时,大失所望。他们只好先从阵亡的罗马官兵身上剥下头盔和胸甲穿在身上,拿着缴获的枪和剑,准备攻打哈德良堡,他们相信罗马军把金银财宝都留在了那里。
公元378年8月9日的早上,瓦伦斯及其麾下的军队离开哈德良堡(现在的土耳其的埃迪尔内),朝着西北方向一路寻找从色雷斯南下的敌军。就在九-九-藏-书-网太阳高照、气温不断上升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敌人。哥特人使用他们的标准防御战术,用四轮战车围成一个圆阵,等待着罗马军。这些人只是哥特的一个部落,而罗马军打头阵的右翼部队,却在中央以及左翼部队到达之前就率先发起了攻击。
就在罗马一方拖延之际,哥特人开始了行动,从色雷斯南下。不管双方是否有心一战,向东行军的罗马军与南下的哥特军注定要在哈德良堡的近郊遭遇。
百年前的德基乌斯皇帝,同样输给了哥特人。这场让皇帝及其儿子都丧命的战场,也在巴尔干地区。但是,罗马人一直是在遭到重创之后,一定会将敌人赶出境外,成功雪耻。然而,哈德良堡战役之后,情况有变。公元378年发生的这场战役,充分显示了罗马帝国日耳曼化的不可逆转的趋势。唯一的选择是在武力威胁下日耳曼化,还是和平地走向日耳曼化。无论如何,要将日耳曼人驱除出境,已经不可能了。
瓦伦斯皇帝的侄子格拉提安虽然只有19岁,但在抗击越过莱茵河入侵高卢的蛮族人的战斗中,获得了不菲的战绩。而且,他为人善良,不会对叔父的请求置若罔闻。问题出在做叔叔的瓦伦斯身上。
巴尔干、小亚细亚及其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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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是来自侦察兵的报告,附近的敌军不超过1万人。
在这场战役中,罗马军损失了2位高官、35名大队长,以及占整个部队三分之二人数的官兵。
阿米阿努斯·马尔塞利努斯是出生于安提阿的希腊人,不信仰基督教。他在军中度过了前半生,后半生则专心于写作,由他撰写的涅尔瓦皇帝时代之后的罗马帝国通史,就是以哈德良堡战役作为最后的篇章。仿佛身为罗马帝国的一员,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值得叙述的历史。
站在第一线誓死保卫哈德良堡的,是侥幸脱身的剩余的三分之一罗马军。哥特人即便在野战获胜,但对于重新恢复了强盗本性的他们而言,这些罗马军人是一群很难对付的对手。蛮族人的另一个特征就是不擅长打持久战。最终,哥特人放弃了攻打哈德良堡,沿着罗马大道,朝着东南方向行进,目标转向君士坦丁堡。然而,君士坦丁堡是帝国东方的首都,无论在防御力量上还是地形上,罗马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很快哥特人就放弃了攻城的计划,不过,他们原地不动地留在了多瑙河以南的帝国的中部。这就是说,由于中部地区盘踞着北方蛮族,罗马帝国被分割成东、西两块。
除了阿米阿努斯,罗马哲学家、尤里安皇帝的老师利巴尼乌斯,得知哈德良堡战役战败的消息之后,写了以下这段文字:
这样的敌人总有一天会超越我们。他们不可一世的气焰,让我不由得想到,是不是那些被我们疏离、排挤的古代诸神中的某位天神,站在了蛮族一边,以示愤怒之意。
不过,无论瓦伦斯皇帝是否开口求援,身在高卢的格拉提安皇帝还是会知道他的行动。帝国东方编组大军,连退役军人都重新召回的消息自然会传到阿尔卑斯山脉的西侧。格拉提安火速向叔叔派去了信使。他在信中表示,一旦击退阿勒曼尼人,他会立即赶去支援,在此之前,千万不要挑起战事。收到信件的瓦伦斯皇帝紧接着听到的消息,是比自己年轻30岁的侄子击退了蛮族的捷报。
请不要再抱怨罗马官兵胆怯、意志薄弱或者偷懒,也不想听到蛮族人更像优秀的士兵之类的言语。
瓦伦斯
来自北方的日耳曼民族很少会出现统率全族的强势的领袖人物,大多情况下都是散沙一盘。各个部落倾向独自行动,几乎所有的战斗都是以部落为单位进行的。因此,与多部落组成的哥特人打仗时,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从四面八方压进,将他们逼到一处,一举歼灭;二是把大部队分散成几支,采取各个歼灭的方式。然而,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哈德良堡战役”中的罗马军,依然按照右翼、中央、左翼以及轻骑九*九*藏*书*网兵的传统的会战方式,而其对手哥特人则分散四处,伺机从不同的方向发起攻击。
瓦伦斯似乎不了解北方蛮族的情况,也不懂打仗。这个50岁的人从来没有指挥过战斗,在做皇帝之前,说不定连参战的经验都没有。对他个人来说,这样的经历是幸运,但作为最高司令官,就是一个悲剧。
哈德良堡战役并非罗马人第一次被蛮族人打败。然而,总司令同时又是皇帝死于战场的惨败,还是首例。而且,皇帝的阵亡之地不是在敌国他乡,而是在自己的国土上。
光看两军的阵型就能预见胜负,何况,罗马军没有充分地调动起各部门的机制。虽然不乏英勇作战的官兵,可是仗还没打到太阳落山,输赢已成定局。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士气、战术以及精心备战上,敌人都达到了与我们同等的水准。而且,他们比我们更重视名誉,更渴望荣耀。他们能够忍受酷暑和饥渴,无论是刀枪剑戟还是熊熊烈火,都不能让他们放弃战斗。仿佛战死沙场比侥幸逃离是一件更美妙的事情。
另一份,哥特人大王派来一位哥特基督教徒,表示愿意和平解决事端,并提出了相应的条件。
瓦伦斯皇帝与几位大臣也葬身于火海。当时,他受了伤,被人搀扶着逃进了附近的小屋,紧追而来的哥特士兵不知屋里藏着的是罗马帝国的皇帝,因多次破门未果,一怒之下,放火烧了小屋。瓦伦斯皇帝享年50岁,在位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