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皇帝尤里安
(361—363年在位)
尤里安皇帝的生与死
尤里安
尤里安强烈反对宗教支配现实世界,他可能是唯一发现一神教弊病的古人。
古代的有识之士之所以没能看出一神教的问题,是因为古代人信仰多神教,大家即使彼此信仰不同,也可以相互包容。没有经历过唯我独尊http://www•99lib.net的宗教世界,当然也无法知道它的症结所在。在信仰多神教的古代社会中,唯有犹太教属于一神教。不过犹太教徒相信自己是神的选民,不会强行要求他人入教。那个时候,只有基督教才热衷于向观念不同的人传教布道。
而这些连罗马元首制时代的精英都没有看清的问题,却被尤里安发现了。这是因为他是致力于振兴基督教的君士坦丁大帝的亲戚,又在大帝之子君士坦提乌斯99lib•net的执政时期成长,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这位堂兄的所作所为。正因为是近亲,所以才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尤里安背负的如今已成为通称的“叛教者”之蔑称,其实背后隐藏了许多的意义。对于这位只活了31年的反叛者而言,或许这是一个最光彩的称呼。
尤里安就是向这样一个乱世投下了一颗探路石。如果他的统治时期不是19个月而是19年,那时他也不过才50岁,因此我的这个假www•99lib•net设在理论上是成立的。假若他能做19年的皇帝,他应该会不断地丢出各种的探路石,历史的走向或许会因此而改变。罗马人或许不再认为做基督教徒可以从中得益,而宗教也可能脱离现世的利益,重新回到拯救人类灵魂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在还没有认真研究尤里安之前,我以为这位年轻的皇帝是一个“不合潮流的人”(Anachronism)的代表。他的所作所为似乎都那么不合时宜,一心逆时代潮流而行,99lib•net思想简单。
在公元4世纪时,罗马帝国并不像后世认定的那样,充满了基督教的色彩。即使在基督教势力强大的帝国东半部,异教势力仍然不可小觑。有关这一点,从尤里安登基之后,各地频频发生的异教徒攻击基督教区的事件中,已经得到证明。何况,当时基督教会的内部矛盾也十分激烈,阿里乌斯派与亚他那修派之间的恶斗,让人不得不承认近亲相恶这个事实。甚至在同一教派内,也因为对教义的解释不同等一些小问题,不断地发九_九_藏_书_网生同人之间的抗争。令人玩味的是,这种现象在君士坦丁大帝承认基督教之后,反而越发严重。总而言之,公元4世纪时罗马帝国的宗教情势,基督教或者异教都有着独占鳌头的可能性。当时的基督教著作中也经常提到这个情况。这些著作中充满了强烈的危机意识。这些危机既来自异教,同时也来自教会内部的“异端”。
现在,我不再持有这样的观点。我甚至会想,如果尤里安在位不是19个月,而是19年的话,之后的罗马帝国会变成怎样的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