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波罗修主教
(374—397年在任)
排斥“异教”
正因为如此,格拉提安皇帝拒绝出任大祭司的决定,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
公元383年,驻守不列颠的军团司令官马克西穆斯(Maximus)举兵造反,此时正好在巴黎的格拉提安皇帝在逃跑时遭遇叛军围攻,被杀身亡,年仅24岁。
作为古代国家最高统治者的皇帝拒绝出任掌管国家宗教的大祭司,意味着这个宗教已经不再是国家的宗教,同时也代表皇帝要用其他宗教取而代之的决心。皇帝的这一举动推动社会向否定信仰自由的时代迈出了明确且关键性的一步。
形势发展至此,接下来的目标就很显而易见。所有的神殿,不管祭拜的是哪一方神灵,一律关闭,就连街头巷尾的寺庙也无一幸免。那时还仅限于官方,即国家、地方自治体以及各行业工会等严禁举办祭祀仪式,尚未涉及私人,也就是说,允许个人在家中举办祭祀仪式,不过,这个许可也没能维持多久。
首先,在信奉多神教的古代世界,个人的信仰与个体组成的国家信仰是同时存在的。换言之,在古代没有不信仰神灵的个人,也不存在没有国家宗教的国家。
虽然那时的格拉提安皇帝尚
http://www•99lib.net未发表宣言,将主张三位一体的天主教定为罗马帝国的国教,他只是用行动向世间表明,罗马传统的宗教不再是国教。不过,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基督教成为国教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公元383年,帝国西方的皇帝格拉提安被杀时,东方的皇帝狄奥多西36岁。12岁的瓦伦提尼安二世继承皇位,成了形式上的西方皇帝。这位少年皇帝一向软弱无能,最终被人赶出了意大利。他向东逃跑,打算向狄奥多西求救,在抵达希腊的塞萨洛尼基时,却因为一点小事,结果被家臣杀害。据传,与家臣激烈地争吵之后,皇帝进入卧室就寝。第二天早晨他被发现时尸体已冰冷。瓦伦提尼安二世死于公元392年,年仅21岁。这位4岁就坐上皇位的儿皇帝,一直在其母贾斯蒂娜的操控之下。而阿里乌斯派的狂热信徒贾斯蒂娜也因阿里乌斯派遭到打压和迫害,在几年前郁http://www.99lib.net郁寡欢地离开了人世。
紧接着,格拉提安皇帝废除了自罗马建国以来就存在的女祭司制度。从此之后,维持女祭司体系所需的经费不再从国库中支出。这些将处子之身奉献给天神、备受人民尊重的女祭司,除了消失别无他途。与她们一起消失的,还有另外一件东西,那就是在古罗马广场中央一座圆形的小神殿中燃烧的“圣火”。它在经历了1135年的岁月之后,终于熄灭了。
格拉提安皇帝针对“异教”的宣战没有就此收手,他又没收了“异教”神殿的经济来源。罗马的传统宗教没有专业的祭司阶层,大祭司、祭司都是由公民兼任,因此,它不像拥有专门的神职人员的基督教会那样,需要庞大的经费。传统宗教的基本经济来源主要是一些果园和葡萄园,就连这些不起眼的财产也统统遭到没收。
狄奥多西尊重遇害的格拉提安生前的意志,没有夺取瓦伦提尼安二世的皇位,一直到公元392年,这位傀儡皇帝被杀之后,他才收获了西方皇帝的位子。话说回来,在这9年里,罗马帝国实际上掌握在狄奥多西一个人的手里99lib.net。这也意味着,格拉提安皇帝生前实施的基督教国教化的政策并没有因他的死亡而中断,在狄奥多西的统治之下继续贯彻落实。前文提到的拆除元老院议事厅前的胜利女神像就是一个例子。围绕这个问题,公元4世纪末期,罗马帝国最有代表性的两位知识精英展开了正面的交锋,其中一位站在异教的立场,而另一位则站在基督教一边。
格拉提安皇帝以排除“异教”为目的实施的一系列政策的最后一项,是拆除胜利女神像。自共和时代开始,女神像就一直被放置在元老院议事厅的正前方。当初,君士坦提乌斯皇帝就想撤了这尊雕像,结果没有行动,就这样又过了30年。
不少研究者认为,狄奥多西一人统管帝国全境的时期应该从瓦伦提尼安二世被杀的公元392年开始,到他去世的395年,总共3年时间。而我则认为,应该是从格拉提安被杀的公元383年到公元395年的12年。在不列颠发动叛乱并杀死了格拉提安皇帝的马克西穆斯将军及其手下势力,要到5年后,即公元388年才被歼灭,马克西穆斯被杀,叛乱事件正式告一段落。而当时率领军队镇99lib.net压叛军的,是狄奥多西,而不是瓦伦提尼安二世。
格拉提安
帝国西方的皇位因格拉提安的死亡出现空缺,而有资格的继承人瓦伦提尼安二世只有12岁,帝国东西方事实上变成了由36岁的狄奥多西一个人统治的局面。这也意味着,帝国不分东西,全境都如安波罗修所愿,继续向基督教国教化的目标迈进。
罗马人以及人民共同体罗马的三大守护神分别是最高神朱庇特、朱庇特之妻朱诺和智慧女神密涅瓦。而在主持罗马国家宗教活动的大祭司、祭司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大祭司。这个官职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罗马建国时期。进入共和时期之后,唯有经历过所有其他公职的人,才有资格获得这个唯一的终身职务。共和时期的官职是复数制,即便是执政官也必须由两人担任,唯有大祭司是一个人担任的特殊职务,而且通常都是由德高望重、功成名就的老人担任。当年,刚满37岁的尤里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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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恺撒竞选此职并且当选时,元老院上下一片惊讶。大家惊讶,说明没有发现其中的特别之处。恺撒之所以要做大祭司,是他看到了它是唯一的终身职位,没有同僚,同时又站在管理罗马公民宗教意识的立场,非常有利于他在政治上的推进。恺撒的政治谋略不折不扣地被开国皇帝奥古斯都继承。从他开始,罗马皇帝兼任大祭司成了传统。就连承认基督教合法地位、被教会尊奉为“大帝”的君士坦丁,在担任一国之君的同时也兼任大祭司。不仅如此,大帝的儿子君士坦提乌斯等亲基督教的皇帝们,无一例外,都出任这个负责拜祭异教神的最高长官。因为,君士坦丁大帝之后的那些亲教会的皇帝,至少在公开场合,还是遵照《米兰敕令》的原则,承认所有宗教信仰的自由。
根据史料的描述,女神站在圆形的地球上,伸展双翅,左手拿笏,右手握着长枪。每当元老院举行会议时,元老们先在这座象征罗马胜利的女神像前面,焚香祈祷,祭拜之后才正式开会。这项保持了至少500年的传统,如今要遭格拉提安皇帝废除。元老院元老上书请愿,请求皇帝撤销这个命令,可信并没有传到皇帝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