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修身与养生
11、结怨与解怨
对于国家来说,如果打天下为的是将来好坐天下,而坐天下又为的是好霸占天下和独享天下,那么他就是抢占天下的“窃国大盗”。窃一人之财会被一人痛恨,窃天下之财就会被天下人痛恨。有些人开始也许对人民做了一丁点好事,或许对国家有一丁点功劳,有恩于人受恩者当然充满感激,有功于国人民也自然会记取,可要是由于略施小惠就要别人终身报答,立点小功就要在国人头上拉屎拉尿,这和在别人贫困危难时放高利贷赚钱有什么两样?人们也许还记得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中那位高利贷者夏洛克,他惯于乘人之危牟取暴利,成了人人唾骂的自私小丑。更不用说那些无恩于人无功于国的暴君或贪官了,他们想的是如何损人利己,做的是尽量蠹国自肥,这伙人是千夫所指的独夫民贼。
当然,冯谖矫命免去借债人的债务,为的是替主人经营“狡兔三窟”,这未免太过于“机心”。
怎样才能避免结怨呢?
《战国策·齐策》载,齐孟尝君的门客冯谖代他去薛地收债,冯谖拿着借据向主人辞行说:“债款收到后替您买点什么东西回来?”主人回答说:“你看家中缺少什么就买什么吧。”冯谖到薛地后让地方官员召借债人都来验证借据,借据一一验证后,便假托主人的命令将债款全部免掉,并当众烧掉所有借据,百姓感动得连呼“孟尝君万岁”。冯谖连夜赶回齐国,清晨便去求见孟尝君。孟尝君奇怪他收债怎么如此之快:“债款都收到了吗?怎么这样快呀?”“全收齐了。”“买些什么东西回来了?”“临走前您说‘家中缺少什么就买什么’,我私下想了想,您家中堆积珍宝,狗马充实外厩,美人住满堂下,家中缺少的只是对人民的恩义,所以我私自为您买回了恩义。”“买回什么恩义?”“您今天的封邑只有一个小小的薛地,不仅不知道爱护那里的人民,反而像商人一样从他们身上榨取利息,薛地的人民能不怨恨吗?我假托您的命令免去人民所有债务,还当众烧掉了全部借据,当地百姓都感动得连呼‘孟尝君万岁’——这就是我为您买回的恩义。”孟尝君大为恼火地说:“你算了吧。”一年后齐王免去了孟尝君的职务,他只好到自己的封邑薛地来。离薛地还有一百多里路程,薛地百姓听说孟尝君到来,家家扶老携幼夹道相迎。孟尝君见此情景回头对冯谖说:“先生去年为我买回的恩义,今天我才亲眼见到了,真要感谢您呀!”99lib.net99lib.net藏书网
重圆的破镜总要留下痕迹,和解大怨总会留下宿怨,与其重圆破镜不如不摔碎圆镜,与其和解大怨不如不去结怨。“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终归是诗人美好的想象和良好的愿望,在现实生活中,恩仇哪能“一笑”就可“泯”掉?
(参见原第79章)
有“道”者则无心于施惠而仁至,无意于行好而人和,因而,施与者并不自以为有德,受惠者也想不到感恩,于是恩怨两忘,物我一体,这还用得着去化解怨仇吗?
对于个人来说也是一样,无私克己才不会结怨于人。老想占别人的便宜,老想贪图小利,老是与人斤斤计较99lib•net,这种人能不招人怨恨吗?尤其是那些喜欢逞强斗狠的家伙,身边人人都受够了他的欺侮,因而处处都是他的冤家对头。这种人看起来好像聪明过人,其实是愚蠢到了极点,以一人之才与天下人斗智,以一己之力与天下人斗强,本想做人人敬畏的英雄,最后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天道对人既无亲疏也无偏爱,可遵循“利物而无害,施与而不争”这一天道的人,天道将永远和他同在。
要想不结怨于人就得有无私的奉献精神,只是给予而不求索取,对于国家和对于个人都应如此。
体“道”者即使拿着借据的存根,也不向借债人强行要求偿还。有德者就像手拿借据的人那样宽容,无德者则像催租收税的人那样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