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戴克里先时代
(284—305年)
退位
在第一轮“四帝共治制”时,正帝戴克里先将女儿瓦莱利娅嫁给了伽列里乌斯,将其收为养子并任命为“副帝”。另一位正帝马克西米安将女儿狄奥多拉嫁给了君士坦提乌斯·克洛鲁斯,同样将其收为养子,立为“副帝”。如此构成了整个“四帝共治制”的框架体系。天下闻名的猛将伽列里乌斯当时33岁,正当壮年,在迎娶正帝的女儿时没有离婚的必要。但是,另一位副帝候选人君士坦提乌斯·克洛鲁斯当时已43岁,他在担任百夫长期间就已迎娶了小酒馆老板的女儿海伦娜,并生有一子。在“四帝共治制”成立时,其子君士坦丁已经18岁。而君士坦提乌斯·克洛鲁斯后来还是与海伦娜离婚了,与狄奥多拉再婚,获得了副帝的职位。在我看来,第一轮“四帝共治制”只是个勉强构建的体系。之所以能够维持22年,是基于以下两个原因:
312年——君士坦丁打败马克森提乌斯,马克森提乌斯败亡。
戴克里先宫殿复原图
第一,姑且不论将政体转变为凡事都实行高压专制是否值得,至少这20年里,无论是北方蛮族还是东方大国波斯都无法再入侵罗马帝国。
从这两个人选的背景可知,无论是正帝还是副帝,戴克里先的选择标准还是以军事能力和经验为重。如此一来,获选人的年龄自然要比罗马社会规定的担任国家要职的最低年龄30岁超出许多。也正因如此,现任正帝之子君士坦丁和前任正帝之子马克森提乌斯两人,就被排除在了帝位继承者的行列之外。因为这两人的年龄和军事功绩都不满足条件。另外,戴克里先也不认同将帝位传给儿子的世袭制。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新任的两位副帝又没有像第一轮“四帝共治制”成立时那样迎娶正帝的女儿为妻,再由正帝收为养子,赋予其政治权威。实际上,当时即使想这样做也做不了。当时的正99lib.net帝伽列里乌斯没有女儿可嫁,而君士坦提乌斯·克洛鲁斯的女儿还是个幼童。
二、六个人都出身于罗马社会底层。
从住宅可以看出主人的个性。特别是这个人为养老送终修筑的房子,更能看出其性格特征。
311年——伽列里乌斯病故。
310年——马克西米安被君士坦丁逼迫自杀。
可是,参观完这栋建筑让人忍不住怀疑,住在这里是不是会感觉非常苦闷?毕竟,这里没有一件让人觉得优美的事物。和提比略皇帝在卡普里岛的别墅、哈德良皇帝在蒂沃利的别墅比起来,真让人怀疑以前在罗马帝国连皇帝都具有的审美意识,现在都跑到哪里去了?整座城市的气氛令人感到压迫、苦闷,喘不过气来,简直就是戴克里先改造成绝对君主制后的后期罗马帝国的真实写照。在这座城市的内部,与最高神朱庇特神殿相对的位置,建有戴克里先生前为自己修好的陵墓,这也证明了戴克里先将这座城堡式的宫殿当成送终的地方。只不过百年后,这里也跟其他所有“异教”建筑一样,被基督教当成教堂使用了。
“正帝”戴克里先膝下只有一个叫作瓦莱利娅的女儿,没有儿子。
306年——君士坦提乌斯去世,“四帝共治制”崩溃,6位皇帝并立。
313年——李锡尼与君士坦丁两位皇帝共同发表承认基督教的《米兰敕令》。
337年——君士坦丁作为唯一的皇帝在位12年后去世。
一、他们都出生于被历史学家卡西乌斯·狄奥称为“罗马帝国国防能力测量仪”的多瑙河防线附近,相当于现在的巴尔干地区。
第二轮“四帝共治制”在比第一轮更为牵强的情况下起步。但是戴克里先似乎倒是相信,第二轮会和第一轮一样,能保持帝国20年的安全和稳定。他退位禅让时,走得干净利落。在那些认为当权者就是紧抓权力死不放手的人看来,戴克里先绝对值得赞扬。宣布
www.99lib.net退位之后,戴克里先就离开了尼科美底亚的皇宫,回到故乡养老去了。当时是公元305年的春天,距离5月1日两位正帝分别在尼科美底亚和米兰发布正式退位宣言不久。
293年——第一轮“四帝共治制”开始。
三、六个人同样都是年纪轻轻就入伍,在军队中苦熬出头。在第二轮“四帝共治制”中被任命为副帝的两个人,塞维鲁是君士坦提乌斯·克洛鲁斯任副帝时的得力下属,马克西米努斯·代亚是戴克里先在正帝任内的将领,在正帝西行时镇守东方有功。
但是到了公元305年,第二轮“四帝共治制”开始时,虽然为前妻所生,但身为正帝嫡子的君士坦丁已经年满30岁,而前任正帝的亲生儿子马克森提乌斯也已经27岁了。
308年——为消除混乱,在卡农图姆举行“首脑会谈”。
仅从平面图来看,这里让人联想到罗马帝国的军团基地,但这里的建筑比军团基地还要坚固。即使到了1700年后的今天,这栋建筑还留下了一部分。可以想见,在罗马帝国末期这里还是能够充分发挥建筑物的功能的,这也难怪当时每当蛮族入侵,附近的居民就会选择逃到这里避难。前任皇帝选择养老的斯普利特,原本连乡镇都算不上,它后来渐渐发展成城镇,也是因为逃入此地的居民在这里定居发展起来的。实际上,现在斯普利特老街有一半左右都是以前戴克里先宫殿遗址。这里已经不是古迹,而是一座城镇了。
第二,马克西米安的亲生儿子,最有帝位继承资格的马克森提乌斯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第一轮“四帝共治制”中的四人,加上第二轮“四帝共治制”中被任命为“副帝”的两人,这六位皇帝身上有很多的共同点:
另一位“正帝”马克西米安膝下,按长幼顺序来说,首先是妻子再嫁时带过来的女儿狄奥多拉,以及亲生的儿子马克森提乌斯、女儿法乌斯塔。
在五贤帝时代,帕拉蒂尼山上的皇宫里虽然设有完善的沐浴设施,但是为了展示民主皇帝的形象,皇帝经常http://www.99lib.net出现在公共浴场,和一般的民众裸体相对。可是对确立绝对君主制的戴克里先来说,和一般民众保持距离才是重点,因为绝不可能光着身子和一般民众混在一起。另外,在公元303年凯旋仪式办完之后,他就立刻回到了尼科美底亚,以他个人姓名命名的大浴场落成时他也并不在场。不仅如此,他还在大浴场完工的公元305年宣布退位。这在罗马帝国史无前例,不仅由皇帝自己主动要求退位,连共治皇帝马克西米安也被连带着拖下台。
据说第二轮“四帝共治制”体系的人事任命,依然是由“四帝共治制”的创始人戴克里先主导的。
戴克里先出生在达尔马提亚地区,面向亚得里亚海的小城市索罗那。而他选中养老的地方就在索罗那附近远离尘嚣的阿斯帕拉托斯。文艺复兴时期的威尼斯共和国曾以此为军事基地,因此按照意大利语改称为斯帕拉托。现在这个地区属于克罗地亚共和国,名字也照斯拉夫语系发音改称为斯普利特。
尽管戴克里先是帝国绝对君主制的创始人,但是在有些方面依然积极效法五贤帝时代的做法。比如,在他结束自己20年主政生涯后,将皇位传给既定的继承人。还有,把女儿嫁给继承人,构建一个让大众容易接受的局面。这些方面都与五贤帝时代相同。
第二轮“四帝共治制”
戴克里先与马克西米安两人退位后,“正帝”由东西方两位“副帝”直接升任补位。问题是,现在又需要补充两位新的“副帝”人选,戴克里先任命西方由塞维鲁、东方由马克西米努斯·代亚接手升任。
第一轮“四帝共治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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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克里先宫殿平面图
到现在还能遗留下这么多遗迹,可能是因为整个建筑都用石头修建。这与罗马传统的修建方式——用砖瓦砌墙,外贴大理石板——是完全不同的。正因为如此,这栋建筑给人的感觉,说好听点是稳重,说难听点就是沉闷。宫殿占地宽广,尤其是西南角皇帝个人私用的部分面朝大海,想必光线充足,通风良好。临海的一面有一条100米长的直线走廊,就连散步也没有外出的必要了。
325年——李锡尼在与君士坦丁的对抗中兵败被处死。
现在的斯普利特市区图
305年——第二轮“四帝共治制”开始。
只是不知道戴克里先有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五贤帝时代的罗马帝国之所以能享受空前的和平和繁荣,原因之一是五人当中有四人都没有亲生儿子。五贤帝之一的哈德良皇帝曾经说过:儿子不能选择,但继承人可以挑选。那是因为他没有亲生儿子才这么说。五贤帝时代在马可·奥勒留身上终结,就是因为这位“哲学家皇帝”有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名叫康茂德,皇位就只能让他来继承。姑且不论这个康茂德适不适合做皇帝,被排除于皇位继承名单之外的皇室嫡子,无论当事人做何感想,都会是现任皇帝反对阵营最适合扛出来作乱的招牌。也就是说,这会是内乱或内战的导火线。在这个皇权过渡平稳等于政局稳定的时代里,如果皇帝有亲生儿子却选择以实力为先的继位方式,就必然要九*九*藏*书*网承担政局动荡的风险。
由戴克里先创立的“四帝共治制”,除了分别设立四位皇帝分担国防守卫重任外,另一个目的是,通过事先设立“副帝”,避免因皇位继承问题引发内战。当然,戴克里先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从第一轮“四帝共治制”转变为第二轮“四帝共治制”,也是人之常情。因为如果权力能够平稳地实现过渡,也就成功避免了内战问题。
在当地的海岸边建有一座边长100米以上的方形建筑,这一庞大的建筑物既不能被称为“别墅”,又不像“宫殿”,看来只能叫它“城堡”了。这里也就是将罗马帝国由元首制转变为绝对君主制的戴克里先养老送终的地方。
说明:以上人员均出身于社会底层,因此生年不详。表中数字误差在5岁以内。
到公元305年,戴克里先在位已经掌权20年。与五贤帝不同的是,他们是因为过世才结束自己20年左右的统治生涯,而戴克里先退位之后还活在人间。也许从他的角度来说,帝国重建的所有改革已经实施完毕,自己已经尽到了所有职责。罗马皇帝是一个劳心费力、杂务庞多的职位,就连身体强健的图拉真、哈德良皇帝也在20年操劳之下油尽灯枯。戴克里先虽然还留有一条命,但应该也是疲惫不堪了。毕竟,他这时已是年逾六旬了。
和戴克里先同时退位的马克西米安,在引退后并没有回到家乡,而是去了意大利南部一个小镇,住在很早以前购入的别墅里。这并不代表马克西米安与戴克里先个性上的差异,不会像戴克里先那样事先做好完善的计划,盖好房子搬进去养老,而是因为马克西米安根本没有退休的打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被年长5岁的戴克里先在不知不觉中说服,也许是他为人憨厚吧。而当他被说服、宣布退位之后,不但没办法享受退休生活,反而觉得55岁的身体精力过度旺盛,无法在意大利南部度日。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自然也就提不起兴趣修建养老用的房子。但是,公元305年第二轮“四帝共治制”开始之后,仅仅过了一年零两个月,发生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