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年后期
(前69—前61,恺撒31岁至39岁)
“喀提林阴谋”
如果是其他罪行,当然是先有犯罪事实后才惩罚,但是,此案不同。既然要预防大案发生,就应该在大案发生前采取措施,对罪犯进行处罚。我要在永生之神前宣誓,我要提醒你们。说实话,比起国家利益,你们心中装的更多的是你们的宅邸、别墅、雕像和绘画。如果你们希望安享你们如此看重的东西,至少应该关心一下国家的前途。我不是要说物品税或特别税的话题,我只想唤起你们的注意,我们的自由、我们的生活已经被放到火上烤了。……
第二天,即11月7日,执行刺杀任务的两个人将短剑藏在托加长袍下面,去了西塞罗家。罗马有实力的人家按惯例,早上都要接待来访的客人,听取他们的陈情。两个人为了实施刺杀计划,想混在访客之间进入西塞罗的宅邸。然而,进入警戒状态已久的西塞罗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行这种例行活动了。连这种情况都没做事先调查,不能不说,这次阴谋太不周密。但是,一个月来始终心存怀疑的西塞罗因此证实了喀提林阴谋确有其事。这一天,西塞罗紧急召开了元老院会议。
首先是雷托鲁斯。他曾经是公元前71年度的执政官,后来因其行为被认为有违元老院元老的身份而被赶出元老院。为了挽回失地,他当选了公元前63年度的法务官。除他之外,还有两名前法务官、一位年轻的元老院元老,以及来自贫穷贵族、骑士阶级的年轻人各一人。他们都是被债务压得抬不起头来的人,也都是没有声望的人。
各位元老院元老,我们的祖先是勇敢的,也有高度的判断能力。他们不傲慢,他们善于学习他国先进的东西。他们从萨莫奈人那儿引进了可攻可守的武器,从伊特鲁里亚人那儿引进了官职徽章。也就是说,无论是同盟者还是敌对民族,只要他们认为好,就会毫不犹疑地加以引进。他们选择仿效而不是拒绝。
我愿意牺牲一切,只为保卫我们的共和国。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请求,我请大家记住今天这个日子,记住我担任执政官的这一年。只有你们把这一年的记忆留在心中,我才能确信我背后有铜墙铁壁在保护我。但是,万一恶徒拒绝我的要求,我想把我的儿子托付给你们。只要你们能想到这个年轻人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一个为保护国家、为救你们于危险之中而牺牲自己的父亲,那么他的人身安全和前途也就有了保障吧。
帕拉蒂尼山上的夜警、罗马市内的巡警、百姓的恐惧、认真的公民一致的反对声、在座各位元老忧心忡忡的表情,以及出于安全的考虑,元老院会议甚至不得不在此地(帕拉蒂尼山)举行。这一切难道还不能使你觉醒,让你恢复理智吗?
公元前63年12月5日,在元老院会议上,以压倒性的票数决定判处这5人死刑,同时授予执政官西塞罗实施“元老院终极劝告”的权限。西塞罗和小加图走出会场时受到了人们的欢迎,犹如凯旋的将军。而恺撒就没有这般幸运了,他刚走出会场,等候在外的人群就将他围起来,一阵痛打。如果不是朋友急急赶来,把他救出来,很可能他就要命丧群殴之下。13年后,当恺撒越过卢比孔河的时候,元老院派懊恼不已,直后悔当时没把他杀死。
“你这个风流鬼!”
暴徒们制造阴谋使国家面临危机,他们试图采取残暴的手段对国家和公民实施烧杀抢掠。我们已经掌握了物证,这些证据足以判他们死刑。因此我提议,判他们死刑。为了忠于我们的祖先,应该判他们死刑,死刑!
苏拉的老兵来到以佛罗伦萨为中心的托斯卡纳地区后,没有可以相互帮衬的同伴,他们不得不面对种种不适,面对艰难的农务。天长日久,他们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戾,与邻近农民之间的冲突成了家常便饭。他们对这块土地没有感情,随随便便就可以把土地拿去做借款抵押。他们为了偿还债务,必须劳动,但是他们早就厌倦了务农,也无心工作。他们失去了土地,再加上欠债有增无减,这种无计可施的绝望,和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贵族没有两样。
苏拉在提高士兵综合战斗力方面抓得很紧,但是对各军团是否团结,军团士兵是否友好相处,不太关心。也许因为他是一位才能超群的武将,所以他很自信。总之,苏拉这个男人,除了他认为重要的事情,在其他事情上往往很大条。
仅此一事,恺撒的疑点彻底消除了。德国作家布莱希特也写道:“若论这种事,恺撒无人能敌。”
希拉努斯,为什么你没有提议首先处以鞭刑呢?难道是因为《波路奇乌斯法》规定,禁止对罗马公民采用鞭刑吗?如果是这样,其他法律也有规定,若罗马公民权所有者选择流放,就不能处以死刑。如果不是这样,难道是你认为鞭刑比死刑还重吗?
两年前,即公元前65年冬季,选举次年度执政官的日子临近了。这一年,喀提林43岁,已到竞选执政官的资格年龄,他盯上了这个职位。他也发表了自己的竞选诺言,那就是所有负债一笔勾销。但是,选举是在公民大会上进行,候选人却由元老院推荐。喀提林提出了冒进的、违反经济原理的竞选诺言,因此,大多数元老院元老都不同意提名这样的人为候选人。当然,反对需要理由,理由是他身上还有一个诉讼案件尚未了结,那就是有人检举他在担任阿非利加行省总督期间有渎职行为。不久,对这一案件进行了审判,结果判喀提林无罪。然而,此时候选人登记期限已过。这次审判有故意拖延之嫌,但是不管怎样,喀提林未能得到竞选执政官的资格。
这天的元老院会议,有一位元老迟到了,他解释说夫人刚生了儿子。这一天是9月23日,他夫人刚生的儿子正是屋大维,也就是后来罗马的第一位皇帝奥古斯都。
还有一个月时间,距政变之日越来越近。但是,不见喀提林有任何引人注意的行动。元老院苦于没有证据,而无法果断出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但是,阴谋的传闻已传遍大街小巷。在元老院,在罗马市内,一时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遭到西塞罗(左)弹劾的喀提林(右下)(绘于19世纪的想象图)
第一个发表意见的是已当选次年度执政官的希拉努斯。下任执政官的意见是即刻判处5人死刑。接着,是下任执政官中的另一人穆列纳发表了99lib•net意见。同样,他也提出判处5人死刑。第三个发言的是已当选第二年度即公元前62年度的法务官,也就是恺撒。这位37岁的下任法务官,与前两人的意见不同。他的发言有点长,我对全文做了翻译。在保留至今的恺撒发表过的言论中,这是他的“处女作”。“处女作”通常对一位作家来说比较重要,表示它是其后所有作品的萌芽,但我认为这并不一定只限于作家。而恺撒在18岁那年,给了当时的绝对权力者苏拉一个看似欠考虑的答案后,他的言行始终如一。
这一天之后,相安无事度过了20天。喀提林离开罗马后去了蒙利乌斯所在的托斯卡纳地区,即当时的伊特鲁里亚。在那里,蒙利乌斯还在招募人马,尚未开展军事行动。罗马元老院也向驻扎在意大利北部的军团下达了随时出征的命令,但是,没有下令要针对喀提林。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要发动反国家的政变。
发动政变的时间定在10月28日,这一天是苏拉胜利纪念日,罗马人的注意力将集中在庆典活动上。他们计划在这一天首先杀死执政官西塞罗,然后在罗马市内各处纵火,制造混乱,并在混乱中夺取罗马,同时,迎接来自各地的起义军。不料,阴谋提前败露了。
第二类是士兵,曾经的苏拉部下。他们退役后,苏拉曾把土地分配给他们,他们成了自耕农。而聚集到喀提林身边的士兵都是未能成功变身农民的人。如果士兵得到的土地位于那不勒斯近郊、辽阔的坎帕尼亚平原上,自然很庆幸。但是,如果得到的土地在丘陵连绵的托斯卡纳地区,把刀剑换成锄头就没那么容易了。
然而,11月6日,喀提林开始行动了。这天夜里,他偷偷离开梅特鲁斯府邸,急匆匆去了一个同伙的家,以法务官雷托鲁斯为首的党羽正等候在那儿。
关于刑罚,按照我的想法,我只想说,在眼泪和不幸中死去,不是惩罚而是得救。人类的宿命是死亡。但是,人只要活在世上,就要承受各种喜怒哀乐。而死亡虽不值得高兴,却不必再承受痛苦。
在场的元老院元老哄堂大笑,恺撒风流成性众所周知。他们忍不住笑,是因为小加图的冒失。因为,信是塞维利娅写给恺撒的回信,字里行间充满了爱恋之情。塞维利娅是小加图的嫂子,恺撒的情人。在当时的罗马,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女性也是时年22岁的布鲁图的母亲。甚至连严肃稳重的布鲁塔克也写道:“塞维利娅为恺撒神魂颠倒。”
执政官全权负责解决此次危机。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能逮捕喀提林。喀提林一如平常出入元老院,去古罗马广场。想要指责他破坏秩序,也苦于没有证据。不仅如此,他甚至主动要求禁足于元老院元老梅特鲁斯家中,就好像要让他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这种情况下,10月28日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但是,从防御的角度来看,恺撒的想法显然不够缜密。各位,你们要审判的不是雷托鲁斯几个人,而是喀提林和他的所有同党。你们应该记住,坚定的信念运用得当,可以打击敌人的气焰。相反,如果有所忌惮,敌人就会变得嚣张,变得强硬。
然而,这一年的两个竞争对手都非等闲之辈,其中一个是西塞罗。西塞罗是律师,以善辩著称。作为来自地方上的人,他要利用自己的知名度当选执政官。西塞罗是“新贵”,祖辈没有出过元老院元老,但此时的他有一个有利条件,那就是元老院并不讨厌提名他为执政官候选人,尽管他和元老院缘分较浅。原因是无论是从出身方面,还是属于苏拉派的人方面,喀提林无疑属于元老院派。但是他提出的政策太过激进,元老院感受到了危险。
我们的祖先蒙利乌斯·特鲁库瓦图斯曾大义灭亲,惩处了亲生儿子。因为他违抗司令官父亲的命令,强行发起进攻。结果,鲁莽的年轻人,因为愚勇而断送了生命。
12月的最后一天,执政官任期的最后时刻,西塞罗在盛赞声中度过。他收获了“国父”之誉。相反,恺撒为了不遭围殴,没敢出门,就躲在家里。
西塞罗决定引诱敌人上钩,他让高卢人回复雷托鲁斯,说愿意加入政变队伍,但此事要征求部族首领的同意,因此,需要有包括雷托鲁斯在内的起事代表联合署名的誓约书。西塞罗拿到这件物证的时间是12月2日到3日的深夜。随即,西塞罗逮捕了誓约书上署了名的雷托鲁斯、凯提古斯、伽比尼乌斯、斯塔提利乌斯和另外一人共5人。6个署名人中,卡西乌斯这天晚上碰巧离开罗马,逃过了一劫。
当然,不管多么不好的事例,其动机通常出于善意。但是,如果权力落到一个不成熟的、欠缺公正之心的人手中,好的动机也会带来坏的结果。最初用来惩处罪犯的死刑,会渐渐演变成处死无辜者。
各位元老院元老,我的想法和恺撒正相反。我们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是一个重大问题。恺撒和他的支持者完全没有理解到这一点。他们忘了这5个人犯的罪是对国家、对父母、对神殿、对每个人的家园发动战争。我们辩论的重点首先应该是如何预防这种大案发生,而不是如何惩罚。
此时,倾注全力拯救的已不是以往的单纯的被告,而是国家罗马,43岁的西塞罗坚信这一点。会上,他慷慨陈词,越说越激动。这就是著名的西塞罗“弹劾喀提林”第一弹。以下是其摘录,在现代欧洲,经常要求高中生必须翻译此部分:
作为非常事态宣言,“元老院终极劝告”已经发出。这就意味着,在维护国家秩序的大名义下,执政官有了无须经过审判即可处死罗马公民的权力。但是,西塞罗是“法律界人士”,也许在他心里,对于“元老院终极劝告”的合法性,多少有些疑虑。毕竟有了“元老院终极劝告”,对罗马公民的处置既无须经过审判,同时也剥夺了公民的申诉权。于是,在这一天的会上,执政官西塞罗请求在场的元老进行讨论。他说,判决由讨论结束后投票决定。也就是说,他把实施“元老院终极劝告”的责任转移给了元老院而非执政官。
我们不知道喀提林率领这3000人准备做什么,也不清楚他们打算去何处,因为所有人都战死了,没有人可以证明。从他们自佛罗伦萨附近离开,沿阿尔诺河到达皮斯托亚来看,很可能打算翻越阿尔卑斯山脉,逃往高卢,只是,他们到达皮斯托亚后,就遭到了罗马正规军团的包围。
12月3日,执政官西塞罗召开元老院会议,向元老们出示了带署名的99lib•net誓约书,并命人将5个人带上来,确认署名的真伪。5人都承认是自己的署名。
那么,结论是什么呢?是因为担心对将来有影响而释放犯人吗?荒唐。释放他们,只会助长喀提林一伙的气焰。因此,我的结论是,没收5人的资产,把他们分别送到不同的地方城市,监禁起来。同时,剥夺他们在元老院和公民大会上发言的权利。如果有人违抗这一判决,就判此人为国家公敌,处以相应的刑罚。
如何看待负债,其结果和造成的影响截然相反。喀提林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经济很不宽裕,因此,如果他想满足自己的物欲,只能借钱。但是,他认为负债会毁了一个人,因而,他心理上备受折磨。比喀提林小8岁的恺撒,负债金额远远大于他,却仍然活得轻松自在。
我的朱庇特神!如果罗穆路斯是按您的预言建设的这个城市,那么我们要向您请求。请求您让这个男人和这个男人的同党离开罗马,离开罗马人的家,离开环绕首都的城墙,离开葡萄园,离开一切资产,离开所有居民,离开一切的一切吧。他们是正直之人的公敌,是意大利的破坏者,是筹谋恶毒计划的人,是厚颜无耻的恶徒集团。这个男人和他的同党让诸神深感绝望,给我们人类带来无尽的烦恼。我们请求您把他,把他们从罗马统统赶出去吧。
不会是这样的吧。如果是这样,我们人类不能不对自己的言行感到羞愧。
小加图
喀提林得知5名同党被处死刑后,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然而,西塞罗依然实施了“元老院终极劝告”。以反国家罪之名,由西塞罗的同僚、另一位执政官安东尼率领2个军团自南北上,由梅特鲁斯率领3个军团自北南下,总兵力3万人,合围镇压喀提林。与此相对,集结在喀提林旗下的只有1.2万人,而且大部分是奴隶和贫民,他们既没有武器也没有装备,喀提林把他们遣散回老家了。决定和喀提林一起坚守到底的大概有3000人,而这3000人是有武器和装备的。
与此同时,喀提林决定实施政变的日子——10月28日临近了。他接到来自托斯卡纳地区的消息,蒙利乌斯已经在集结兵力。西塞罗召开元老院会议,向元老诉说事态紧急,强烈要求发布“元老院终极劝告”。但是,与会的喀提林提出反驳,谴责执政官无中生有。然而,这次在元老院不知情的情况下,集结兵力已是不争的事实。元老院决定发布“元老院终极劝告”。
第二天,10月21日,西塞罗紧急召开了元老院会议。站在会场中央的执政官西塞罗,手中拿着一沓信,叫着一个个名字,把信分给了众人。他要求收到信的人大声念出信中的内容。克拉苏第一个读,其他人也都读了信。内容一样,也都没有写信人的姓名。
在我之前发言的各位,慎重地选择措辞,说明了我们共和国面临的危险。战争的残虐、失败者的命运、被掳掠的少男少女、从父母怀中被抢走的幼儿、惨遭胜利者蹂躏的女性、宝物遭掠夺的神殿。一句话,让我们看到了只有武器、鲜血和眼泪的惨景。
“大家看见了吗?那是恺撒和外面的喀提林一派串通一气的证据!”
啊,辉煌的过去,光辉的传统。曾经的元老院为了恢复秩序,不曾迷失。然而今天,却还有人试图破坏秩序。此人不仅活着,还参加元老院会议,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着我们每一个人,想着这个人是生还是死。元老院元老们享有世上无与伦比的权力,元老院元老们为了祖国不惜献身。这样的元老院元老能否躲过此人的憎恨和短剑,竟然由他来决定。让我们情何以堪。
不用说,被称为骑士阶级的有钱人是不会参与喀提林“阴谋”的,因为他们是债权人。
这天晚上,西塞罗亲自带领行刑人员来到牢房,下令对喀提林同党雷托鲁斯等5人处以死刑,没有审判,也没有给他们申诉的机会。
希拉努斯,你可能会说,这是叛国者应有的下场。但是,民众的命运往往取决于领袖、机缘巧合和时代大环境。不管结局如何,这就是他们存在的价值。但是,各位元老,你们不是。正因为如此,你们必须思考,如果今天开了先例,它会给以后带来怎样的影响。
斯巴达人打败雅典人以后,强烈要求由30个统治者来统治雅典人。这30个人对反体制者采取了极端的手段:不经审判,一律处死。雅典公民对此举表示欢迎。他们说,对这些人应该判处极刑。然而,遭到30个统治者迫害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无辜者遭捕被处死。恐怖笼罩了全市,公民们纷纷变身为奴隶,来为自己的轻率赎罪。
因此,“喀提林阴谋”并非像西塞罗大肆宣扬的那样,集结了罗马所有的不满分子,他们只是作为罗马公民权所有者、享有投票权的苏拉的老兵。他们为了给喀提林投票而大举来到罗马,还是很引人注目的。就算他们不穿军服,他们走路的姿势也会暴露他们的身份。为此,西塞罗利用现任执政官的权限,组织了近卫队,又在托加长袍下面穿戴胸甲,还故意露出来让人知道,以此煽动人们的危机感。而“主犯”喀提林,虽然心中揣着“阴谋”,却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还正常去元老院上班。
此时就是你们表明态度的时刻,请拿出讨论开始时的严肃、坚定的态度,庄严地投出你们手中的一票。不要忘记,问题始终关乎罗马人和你们的妻儿的安全,关乎城市,关乎千家万户,关乎神殿,也就是关乎罗马共和国的命运。你们有我这个执政官,我将毫不犹豫地将你们的决定付诸行动。我这个执政官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担负起保护国家利益的责任。
但是,他没有死心,第二年又参加了竞选。这次元老院没有找到反对推荐他为候选人的理由。喀提林顺利获得了公元前63年度执政官的候选人资格。和上一年一样,他的承诺仍是所有负债一笔勾销。
为此,12月5日,元老院再次召开会议。进入会场的元老们的耳朵里充斥着汇聚在会场外的百姓的喊声——“判处罪犯死刑!”
这个阴谋一看就很不严谨,而且,主谋中除了喀提林,只有负责托斯卡纳地区起义的原苏拉的部下蒙利乌斯。事实上,无论在加普亚还是在藏书网意大利南部或北部,都找不出可担当重任的人,而负责在罗马起义的主谋成员,也人才不济。
“这只是我的一封私信而已。”
西塞罗
喀提林的政变计划是以首都罗马发起暴动为开始,以托斯卡纳地区举义的军队进军首都而结束。此外,似乎还准备在加普亚集合移民至此的苏拉的老兵和角斗士举旗;在意大利南部的卡拉布里亚地区,农民揭竿而起;在意大利北部的波河以北,农民发起暴动。意大利南部和北部的起义,是因那些尚未取得罗马公民权的人反抗苏拉而发起的。
此时,我说这番话,不是出于憎恶,而是对喀提林充满了怜悯,虽然他没有资格接受这份怜悯。喀提林,你进入会场的时候,这么多元老院元老中的亲朋好友,有一人问候你吗?这样无礼的行为,从不曾有过。那么,你在等待什么?是在等待众人的谴责吗?你没搞错吧。大家已经用沉默对你进行了谴责。你想想,你刚坐下,附近的人们是不是纷纷起身,坐到别的座位上了?你看看,你周围的座位是不是都空着?我不知道,这样的耻辱,你是如何承受的?……
另一个竞争对手是盖乌斯·安东尼。此人才能平平,为人也一般,但他有一位好父亲。他的父亲是著名的法学家、律师,早于西塞罗一代。他父亲的盛名至今还留在百姓的记忆里,而且,还有罗马首富克拉苏为安东尼提供充足的竞选资金。
但是,各位元老院元老,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平等地享有言行自由。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因恼怒而做出不当行为,是可以原谅的。但是,生活在社会上层的人是不允许为这样的行为辩护的。因此,越是高居庙堂,越应该约束自己的行为。也就是说,上层社会的人既不能过分心慈好善,也不可有仇恨之心,最重要的是,不能被憎恨蒙蔽住双眼。普通人可以动怒,对于权贵来说,动怒就是傲慢,就是暴虐。
另一个被怀疑是幕后主使的人是恺撒。要说因负债累累而喘不过气来,恺撒犹在喀提林之上,因此,元老院元老认为,负债一笔勾销,应该是他希望的。尤其是近来,恺撒反元老院的言行越来越大胆。如果趁机把他赶下台,对元老院派来说,可谓一举两得。
11月8日,应执政官西塞罗的要求,在罗马的全体元老院元老来到了会场。恺撒、克拉苏、小加图以及喀提林也在其中。
各位元老,我是这样想的。针对一个人所犯的罪行,所有刑罚,在量刑时都应该适度放宽。大多时候,我们意识到量刑是否恰当,是在事情过去以后。因为人们在讨论刑罚的时候,往往会忘记犯罪事实的本质,而只考虑量刑过重还是过轻。
战斗很惨烈,但是持续时间不长。喀提林和手下的3000人虽然勇猛,却遭到全歼,甚至没有一个人被生擒,也没有一个人死于背后被袭,所有人都是在正面迎战中死于胸部、头部被刺。据说,时间是公元前62年1月底。这就是“喀提林阴谋”的结局。
这次,执政官是西塞罗,因此,我们无须担心。但是,大城市里生活着很多性格迥异的人。如果以后的执政官遇到类似事件,对假阴谋信以为真,从而滥用手中权力,结果会怎样?如果这次开了先例,因为有先例可循,届时的执政官,届时的“元老院终极劝告”出剑的时候,谁来提醒他权限范围?谁来阻止他鲁莽行事呢?
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没发现元老们都在沉默吗?他们把发言权给了我。难道你在等待我命令你吗?难道你不知道元老们的沉默就是他们的意志吗?……
穆列纳违反选举法的事情好像是真的。但是,为他辩护的是西塞罗——罗马首席律师。把黑的说成白的,在他这里犹如家常便饭。穆列纳被判无罪,喀提林递补的美梦破灭了。
对于犯下大罪的人,什么样的刑罚更残酷?什么样的处罚更重?相反,什么样的惩罚更轻呢?关于这一点,希拉努斯,参照罗马国法,你的依据又在哪里呢?
但是,小加图坚持说那是喀提林一派送来的。恺撒装出不得已的样子,把信给了小加图。小加图看着信,脸变得通红。他把信扔回给恺撒,恼羞成怒地说:
众所周知,希拉努斯是有器量的人,也是值得尊重的人。我毫不怀疑他提出的意见缘于他对国家的热爱。我也不怀疑他提出的意见并非因憎恨蒙蔽了双眼,我相信他提出的意见是出于客观的事实。我很清楚他是一个公正的人。但是,对于可怜之人,如果他的意见不算残忍,怎样做才算残忍呢?因此,即使我不说这个意见残忍,至少我认为它有违国家的法律。
然而,刚进入12月的一个晚上,一群穿着不像罗马人的人来到了西塞罗的家。他们是生活在法国南部行省的高卢某部落代表,来自阿尔卑斯山脉以北。他们此次来罗马,是要求罗马授予其罗马公民权的。但是,事情进展很不顺利。就在他们认为没有希望只能回去的时候,雷托鲁斯找到了他们。他们告诉西塞罗,雷托鲁斯向他们许诺,只要协助喀提林,起来反对罗马,事成之后就授予他们罗马公民权。高卢人的反应是,加入反罗马的行列,想想都觉得害怕,所以选择了告诉执政官。
没过多久,奴隶回来了,交给主人一封信。恺撒在座位上默默地看了起来。
其间,恺撒在自己的座位上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仆人奴隶。奴隶拿着信,离开了元老院会场。这一切都被坐在远处的加图看在眼里。此加图是《罗马人的故事02·汉尼拔战记》中的加图的曾孙,为了加以区别,历史学家称他为“小加图”。
你要离开罗马,喀提林。让共和国从恐怖中解放出来吧。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求你速速离开罗马。
元老院几乎都偏向于立即执行死刑,然而恺撒的这一席话让元老院的气氛为之一变。首先,准执政官希拉努斯收回了自己的意见。对恺撒的提案深表赞同的元老中还包括西塞罗的弟弟。甚至连被认为是不折不扣的元老院派一员、顽固的保守分子克劳狄乌斯·尼禄也提议判决延期进行。而担任议长的执政官西塞罗内心的挣扎更是显而易见。毕竟,此时政变尚未发生。
99lib.net然而,小加图见此情形,要求发言。这位32岁的元老院派辩客,言辞激烈地开始反驳恺撒:
各位元老院元老,对于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人来说,要对一件尚存疑惑的事情做决定时,我认为暂时抛开仇恨、友情、愤怒和慈悲,在此基础上做出判断才是正确的做法。要认清重重迷雾下的真相并非易事,尤其是要认清一件哪怕只是暂时能让人们感到满意又对共同体有利的事情,难上加难。如果理性对待一件事,我们就会用大脑思考。但是,如果受感情支配,理性将无计可施。
对此,恺撒只是静静地说了一句:
但是,尽管如此,喀提林依然没有死心。公元前63年10月20日,选举次年度即公元前62年度的执政官时,他第三次参选。与上一年相比,这一年的竞争对手容易对付得多。他们是尤尼乌斯·希拉努斯和李锡尼乌斯·穆列纳。然而投票结果却是,喀提林再次屈居第二。但是,已当选的次年度即公元前62年度的执政官之一的穆列纳被举报违反了选举法。如果穆列纳被判有罪,那么位居第二的喀提林自然递补,担任执政官。这时,元老院派出面了,他们一致认为,无论如何也要避免喀提林提出的所有债务一笔勾销的激进政策。他们授意西塞罗为穆列纳辩护,尽管此时,他还在执政官任上。
主谋中位居最后的一个人也许认为此次政变必定成功,因此他志满意得地告诉了他的情人。不曾想,这个女人悄悄去了执政官西塞罗的家,把听到的消息透露给了西塞罗。
10月20日深夜,不速之客敲响了西塞罗家的门。西塞罗开门一看,原来是51岁的克拉苏在元老院中有势力的元老克劳狄乌斯·迈提鲁斯和梅特鲁斯·西庇阿的陪同下来访。西塞罗把他们让进屋内,克拉苏拿出了一个包裹。他说:
结果,有才华的喀提林把自己的痛苦归罪于这个社会,对这个社会充满了仇恨,性格和言谈举止越来越孤僻。西塞罗弹劾喀提林,指责他是流氓、杀人犯、强奸犯、背信弃义者等,对此我并不全信。因为这是西塞罗在辩护中常用的方法,为了达到目的,他常常不择手段,文过饰非。我想喀提林很可能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如果他只是一个流氓,不可能有多达3000人追随他,愿意与他同生共死。而罗马史上著名的“喀提林阴谋”,事实上就源于他的固执己见。
席上讨论了什么不清楚,好像决定要杀死执政官西塞罗。密谈很快结束,喀提林若无其事地又回到了梅特鲁斯家。
共和国创立之初,罗马继承了希腊人的做法,常常实施鞭刑,也曾大开杀戒。但是,随着国家越来越强大,公民话语权越来越大,我们的祖先意识到这种做法可能会滥杀无辜。于是,就有了《波路奇乌斯法》,为罪犯打开了一扇选择自我流放的门。各位元老,这就是我反对采取紧急措施的依据。因为我们的祖先有智慧,有美德,所以罗马从曾经的一个小国成长为今天的泱泱大国。今天的我们手中掌握着强大的权力,如何合理运用这一权力,需要我们进行远比他们更加周密的思考。
第一类是和喀提林一样的人。他们出身良好,但是要维持与良好的出身相符的生活水平,只能不断借债,为此,他们苦不堪言,于是想用过激的手段打破现状。经济的活跃进一步加大了贫富差距,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克拉苏一样圆滑老练。
刚才,恺撒讲到了生与死。按我的理解,他似乎想说明身处黑暗的、寂寞的、粗暴的、恐怖世界中的善人和恶人不同的命运。他提议没收罪犯的资产,把他们送到地方上拘禁。显然,他认为如果把罪犯留在罗马,就无法切断他们和阴谋支持者乃至容易被收买的下层百姓之间的联系。恺撒似乎认为,阴谋只会发生在首都,而不会发生在首都以外的地方。他似乎认为防御力量不强的地方本就不会有阴谋。……
元老院元老中高度评价喀提林才能的人很少,更多的人认为其幕后另有其人。
喀提林,难道你要反击我吗?我说过建议把你驱逐出去。如果元老院同意,你要说你愿意接受。不,我什么建议都不会提。因为那样有违我的做法。实话告诉你吧,你已经被驱逐了。
曾经,大祭司那西卡在没有元老院和执政官命令的情况下,强行镇压了攻击共和政体的提比略·格拉古。现在,对于试图通过杀人放火来破坏罗马社会秩序的喀提林,执政官难道会置若罔闻吗?……对于喀提林,你这样的人,我们有严厉的临时措施(指“元老院终极劝告”)。这是罗马共和国授予元老院的贤明的权限。在这里,我要明确表示,如果不行使这一权力,包括我在内的两位执政官不具备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能力。……
虽说只是谣传,克拉苏和恺撒都认为若放任不管,有可能引火上身。只是,为了澄清谣言,两人的做法不尽相同。
而你们呢?明知这些人的品性之恶劣远在蒙利乌斯之上,却不知该如何处置。……就在我们犹豫不决中,也许,我们已被包围。喀提林和他的军队正准备取我们的首级,他的同党在市内制造阴谋,甚至公然发起行动。这就是现状,我们必须尽快制定对策。
在这里,我想请各位回顾一下历史。曾经,许多国王和人民因愤怒或慈悲,结果惨遭灭亡。而我怀着喜悦和自豪的心情,想到的是我们祖先的所作所为。我们的祖先从不感情用事,他们对待任何事情,依据的都是“公正”二字。对待马其顿战争中的佩鲁修斯国王如此,对待繁荣富足的罗得岛发起的反抗也是如此。战争结束后,我们的祖先没有惩罚他们。为什么?因为发动战争本身不应该惩罚任何人。布匿战争发生了三次,我们的祖先也没有改变他们的做法。尽管迦太基人一次次违反和平条约,罗马却没有对他们处以极刑。
事实上,作为元老院派的雄辩家,崭露头角的32岁的加图,年轻气盛,倾其全力,执着地揪住恺撒不放。
当然,我知道希拉努斯准执政官是因为担心会给国家带来恐慌,所以才提出处以极刑的。但是,在这里讨论是否会发生恐慌,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现任执政官果断采取了措施,所以即使武装政变爆发,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置。
那么,我们在这里进行辩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加深我们对阴谋的憎恶吗?难道是要挑起对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恐慌吗?他们可是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你的阴谋已经不言自明。难道你还没有察觉你的阴谋早已尽人皆知了吗?昨晚你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召集了哪些同谋?决定了什么?你敢说这些事实只有你一人知道吗?九*九*藏*书*网
西塞罗曾四次弹劾喀提林,他请他在出版界的朋友阿提库斯为他出版了这四次弹劾文。在西塞罗的心里,它相当于文官赢了武官的纪念品。当然,知道有必要将辩论内容以某种形式保留下来的,在当时的罗马人中为数不多,西塞罗算是其中的一个。
西塞罗马上召开元老院会议,告诉大家谣传中的“喀提林阴谋”确有其事,要求为镇压政变发布“元老院终极劝告”。喀提林也是元老院元老,也出席了会议,一部分元老听闻此事略显紧张,而大多数元老以没有证据为由,拒绝了执政官西塞罗的要求。
结果,当选的是西塞罗和安东尼,喀提林只能屈居第二位。
该死的只有你,喀提林。执政官应该早早制裁你。在你结党营私之前制裁你。
绝望会让一个人走向极端。越死心眼越钻牛角尖的人越容易陷入疯狂。
“这是放在我家门前的一沓信。我看了写给我的这封,里面写着惨案发生前请速速离开罗马的字样,上面没有写信人的姓名。这里还有写给其他人的信,我想应该一起拿来交给执政官您。”
然而,喀提林也是天之骄子。公元前1世纪,已是地中海世界全域霸主的罗马,经济极度活跃,经济规模甚至超过了战胜迦太基后的那个时代。各式各样的商品,尤其是奢华的非日常生活必需品,源源不断地从东地中海海域流入罗马。一向以简朴稳健著称的罗马男子,也被卷入了这股潮流之中。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多少钱都不够花的时代,借钱成了家常便饭,即使在统治阶级的子弟之间,也成了非常普遍的一个现象。
到了这时,西塞罗才宣布这是一场阴谋。因为现任法务官、元老院元老被捕,全罗马一片哗然。法务官雷托鲁斯家中,奴隶们为救主人而集结起来准备行动。在匆匆赶来的亲属的劝说下,他们才作罢。喀提林此时正在佛罗伦萨附近的菲耶索莱,他不可能抛下同伙不管不顾。人们陷入了恐慌。谣言四起,说喀提林为了救出同伴,一定会进军罗马。因此,有必要尽快处置5个罪人。
没等他看完信,小加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恺撒,大声说:
因此,各位元老,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让我们的祖先蒙羞,不辱我们的名声。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样的处罚才是妥当的?他们的罪孽之深重已经超出了所有的想象。因此我认为,越是这样,我们越应该在已有法律的范围内寻找惩处方法。
被怀疑是幕后主使的,首当其冲的是克拉苏。被克拉苏看作竞争对手的庞培,在成功剿灭海盗之后,转战东方,又取得了辉煌战绩,逼得宿敌米特拉达梯国王自杀,计划近期凯旋。庞培和克拉苏关系交恶这件事,在罗马尽人皆知,就连孩子也知道。眼看带着辉煌的战绩、踌躇满志地率领大军的庞培就要回国了,克拉苏忧心忡忡,想在对手回到国内前抢先控制罗马,于是,在背后煽动喀提林。这一推论似乎无懈可击,而且,搞阴谋也需要资金,而克拉苏又是罗马首富。
支持喀提林的不满分子,大体可分为两类:
到了我们这个时代,这样的情形依然存在。苏拉掌握绝对权力后,对反对派大开杀戒。一开始,罗马公民不是也说这些人被杀天经地义吗?然而,这正是罗马人人心涣散的开始。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的人们,不仅想霸占他人的宅邸,甚至连壶具、衣服这样的东西都想占为己有。结果,他们揭发自己的主人,使进入苏拉黑名单的人越来越多。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最初认为与己无关,第二天却在黑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这种状况终于在苏拉用财富喂饱自己一派的人后,才宣告结束。
聚集在喀提林身边的人中没有生活在城市里的无产者。要说对现状不满,他们也是其中一分子,这是因为他们没有资产可用作借款抵押,他们不能借款,也因此,他们没有债务。而受债务之苦的人中还有意大利各地的自耕农,但是他们还有土地,不会为了投票特意跑到罗马来。
我认为,企图造反本身就是犯罪,就可以进行处罚。……毕竟,各位,我们现在的问题既不是我们的祖国多么伟大,也不是我们的祖先多么贤明,而是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是继续留在我们的手中,还是任它落入敌人的手中。我很惊诧,有人竟然在这里宣扬宽容和慈悲,把浪费他人财物叫自由,称制造阴谋为勇气。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共和国处于毁灭的边缘。如果你想称赞浪费他人财物的人是自由人,如果你想说容忍挪用税金的人是我们的传统,请便。但是,关乎我们性命的时候,我绝不允许有人说三道四,绝不允许因为原谅少数恶徒而将大多数善良的人逼入绝境。
因为小加图的慷慨陈词,元老院元老的心中再掀波澜。多数元老夸他态度坚决。投票前进行总结性发言是执政官西塞罗的职责,但是,从他的发言中,显然他并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他提到了恺撒口中的《森普罗尼乌斯法》,说到了在不经审判、不予申诉权的情况下不得处死罗马公民的法律,质疑是否应该承认反罗马的叛贼也是罗马公民等。可见,法律界的专业人士西塞罗非常犹豫。最后,让西塞罗做出决定的不是野心而是虚荣心。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马略和庞培身披盔甲抵御外敌,保卫祖国。同样,作为罗马政府的一员,西塞罗身着托加长袍也想要保卫祖国。他的总结性发言非常冗长,在这里我只翻译最后的部分:
当天晚上,喀提林离开了罗马。次日,即11月9日,西塞罗在元老院会议上,好像宣告胜利一般,沾沾自喜地报告了喀提林离开罗马的消息,但是,他的“同党”还在罗马。而执政官西塞罗尚不掌握逮捕他们的证据。
喀提林,你究竟要我们忍到什么时候?对你轻率的行为,你究竟要装傻装到什么时候?为了实现你无限的野心,下一步你又想怎么做?
公元前63年,路奇乌斯·塞尔吉乌斯·喀提林45岁,正值壮年。他出身于一个没落贵族家庭,很有武将的才能,年轻时候起,就在苏拉手下崭露头角。而让苏拉最看重的是,他执行起命令来丝毫不含糊。在苏拉强行展开的清肃“马略派”的行动中,一线的指挥之一就是喀提林。只是,他虽有武将之才,却缺少包容之心。苏拉死后,他被性格豪爽的同辈富家贵公子庞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