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的旱情使双水村沉浸在一片悲哀之中。山上的庄稼眼看没什么指靠了。全村人现在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川道的那一点水浇地上。
黄沙漫漫的黄土高原,没有了雨水的滋润,到处一片死寂;任灼热的太阳肆意地灼烧着大地。贫苦的庄稼人在苦苦地挣扎着。
但他能抱怨命运吗?能后悔自己回来当了农民吗?不,他不抱怨,不后悔,也不为此而悲伤。他要帮助父亲养活一家人,而且要对少平和兰香的前途负起责任来。
对润叶的爱慕是真切的,可是两个家庭悬殊太大了。但少安没有抱怨命运,也不后悔生活在了如此贫困潦倒的家里。尽管过得很困难,但至少这个家庭还维持着生命,这就是他的骄傲。
这是第一次关于人生的自我教育。这也许会在他以后的生活中发生深远的影响……
少平从班长顾养民这儿得到了关于人生的第一次自我教育。郝红梅的离开并没有让少平自我消沉下去;他反而得到了精神上的解脱;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人,就应该放弃一些非分之想。而且感情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根本强求不来。虽然承认自己普通,但却不相信会平庸。普通但不平庸的活着,或许这就是他以后的人生信条。
失去了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没有了什么?
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而又不知道到底自己到底曾经拥有
过什么,这才是最痛苦的。其实你一直都拥有莫琳的爱。
“奎妮还活着,哈罗德。你叫她等你,她还在等你。雷克斯和我查了天气预报,整个英国都画着大太阳。明天早上起来你就会感觉好多了。”
莫琳也是第一次这么坚定有力地鼓励哈罗德要鼓起勇气坚持下去
他可以想象她的表情,她想东西时嘴巴一张一合的样子。他又说:“我想回家,莫琳。你是对的,我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不想继续了。”
最后她开口了。说得很轻,很小心,仿佛要随时收回那些话似的。“哈罗德,我会试试看能不能找出来你在哪里。我想你给我半个小时,可以吗?”他把额头压在玻璃墙上,回味着她的声音。“你半个小时后可以再打一个电话给我吗?”
在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最想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妻子,尽管他们也去回不去最初的甜蜜美好
一天深夜,哈罗德在电话亭里给莫琳打电话。他像往常一样拨完号,在听到莫琳声音那一刻忍不住说:“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走不到了。”
哈罗德第一次说出了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这种一出现就被他努力压制的想法,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壮大成有力的控诉。越想着自己有多无关紧要,他就越不由自主地相信这一点。他是奎妮的谁,需要他来看她?里奇·里昂抢了他的位置又怎样?每次他停下喘气或揉捏小腿好让血液不要冻结在血管里,小狗都乖乖坐到他脚边,一脸关注地看着他,不在周围乱跑,也不再衔来石头让哈罗德丢给它玩。
小狗狗也变得好懂事,难道它也洞察到了此时的哈罗德陷入悲伤中不可自拔
一路有了男孩和小狗的陪伴
原来哈罗德的故事上新闻了,终于解开了我的疑惑:为什么途中突然多了好多好心的陌生人。
哈罗德已经在野外睡了很多个晚上了,现在他可以做到一切从简,把所有对于旅行者来说的必备品都送出去了。似乎外面的世界已被他遗忘,只是偶尔会想起些许,他就为那个世界的人们安然无恙而高兴,为自己跳出了那个世界而庆幸。而今的哈罗德身心都融化似的真正融入到他的徒步旅程中了,无论夜晚还是白天上路,都可以随心所欲,走一英里,再走一英里。心灵放下了负担,也仿佛让身体变得更加轻盈而健壮了。
终于意识到他一走了之,将莫琳一个人落在身后收拾残局是错的。已经给过莫琳太多的哀伤和不幸。可是哈罗德现在还不能转身回家,因为电话里得到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奎尼真的在等着他的到来,而且情况还在好转。现在的哈罗德更加笃定他的做法是正确的,而且他也有坚定的信念要徒步到达贝里克。
哈罗德要让演员知道平凡人也可以尝试不平凡的事,这没法用逻辑来解释。
一路中,哈罗德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寻找父亲的姑娘、有参加马拉松的年轻人、有带着六个孩子的妈妈、有神父、有醉汉、甚至还遇到了女巫。一路走,一路听着这些陌生人的故事,并不评判任何人。无论这些记忆能在脑海中清晰存在多久,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发现正是这些普通人的渺小与孤独使他诧异,牵动他内心的温柔。这世上有许多人每天做的事局势不断将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日子久了,生活便显得平淡无奇。哈罗德无法再否认其实一路上见过的每个陌生人虽然是独特的,却又是一样的,这就是人生的两难。
曾经那个哈罗德只会在倒车时压到花园边沿时说“上帝”,经过这么多天的艰难跋涉,而今他也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跪下,为落在身后的人和旅途尽头的人祈祷,同时也为自己向上帝祈祷。原来脚下的路,途中的人和事真的有如此大的魔力,竟然可以彻底的改变一个人。如今的哈罗德似乎是全新的,给人一种强大的力量,再也不是那个怕和人交流,怕在人群中出彩的弱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