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编
堺与京城
枝条尚在寒风中瑟瑟抖动,离开花还早着呢。
“绝无此事。”
“这就是堺城吗?”
“信长秘密地参拜了将军。”
此刻的信长,并不是为了要缅怀道三,才中途离席来到了走廊上。
就像南洋和中国的城市一样,城的周围挖了护城河,盖着土垒,上面则插着数不清的巨木搭建的栅栏。
信长勒住马,望着眼前这座都市的景象。
很快到了浓姬的房里。
他的声音透露着威严。
信长直截了当地说。两人听了差点要背过气去。
(道三真是个奇人。)
(悄悄地出城。)
“权六(胜家)留下来守城,五郎左(长秀)随我一道去。随从们都穿便装,别引人注意。就像乡下的小大名去逛京城一样。人数控制在八十人以内。”
美浓的斋藤义龙也派了随从们进京,几天前还给将军送来了礼品。事情还不仅如此。
到了京城,信长借宿在二条的日莲宗寺庙里,派出了使者。
称霸日本。
“我要去一趟京城。”
来自与海外的交易。
“城里传言,说你等奉了义龙的密令欲加害于我。天子脚下,怎能如此不逊?”
他大喝道。
(死去的老丈人道三酷爱樱花。如此喜爱樱花的男人,还真是少见。)
“你就别管了。”
他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信长,心中情绪不禁百般复杂。
“去京城。”
他倒头躺下,头枕在浓姬的膝盖上。闭着眼睛开始盘算。
“您困了吗?”
“那么,您打算何时出发?”
信长回到了尾张清洲城。
这些南洋人手中握着糯米饼,不解地望着信长。
这里聚集了日本的财富,施政也几乎依靠居民们的自治。各国武将们都不得在此驻军,城里别说打仗,就连吵架都不允许。结下怨仇的武士们要想拔剑争斗,必须要出了城门才行。
他突然想起了道三。
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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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丹羽长秀。信长睁开眼,从浓姬的膝盖上望着她。
将军自然也不发话。
义辉没有自己的将军府。
(整座城市就是一栋城池。)
再说说信长。
接待信长使者的是,将军的心腹、年纪尚轻的细川藤孝。
紧接着信长又把两位老臣唤到茶亭里。
他的想法一向与众不同。
还有樱花树。
进入市区,信长下了马徒步而行。街头建筑的华美让尾张的乡间武士们目不暇接。
他用惯常的口吻嚷嚷着,之后便再不言语了。
“现在。马上备马。”
信长冷不丁问道。
然而来到这里,感受到了华美的时代潮流,他觉得先前的称霸日本的野心变得微不足道。
(也许真的像道三殿下所说,此人说不定胆识过人。)
“我就是上总介。”
器具用品也都是中国或南洋风格的,感觉置身国外。
“有时候在海上漂流一整年才能来到此地。”
“我还听说……”
参拜就这么结束了,信长退到另外的房间休息,受到细川藤孝悉心款待一番后,离开了等持院。
信长生来就讨厌古旧传统的东西,喜欢新鲜的事物,他马上就爱上了这些南洋的舶来品。
信长没脱鞋就径直进了房间,大摇大摆地站定了:
将军的侍从介绍着下座叩拜的信长。
——受到牵连可不得了。
他们知道信长上京一事,密谋在京城刺杀他。
这是目的之一。
正月中,人们都沉醉于饮酒作乐。今川氏的威胁也刚刚解除,这一短暂的安全时期正是天赐良机。
丹羽长秀只好把众人聚集到信长面前,让他们单膝跪地,依次给他们发糯米饼。
他是个虚岁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肤色黝黑,长脸,眼里放着异彩。
美浓的一行人在院里借了三间房,此时刚刚起床。
信长命令九-九-藏-书-网道。如果带着八十名侍卫进城,一定会引人注目。剩下的七十人分头借宿在市外。
因此并不欢迎义辉在此停留。
信长摇摇晃晃地穿过走廊。
由于语言不通,这些南洋人纷纷摇头不语。这时在他们船上充当翻译的一名中国人赶了过来,才得以继续。
寺里的和尚将他们领到二条西洞院的临济寺时,天已经亮了。
有人还在床上。
等他们抬起头时,信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有的慌忙去取剑,有的冲出走廊去追信长,顿时一片混乱。等他们再看到信长的时候,只是一个出山门的背影。
使他滋生这种想法的固然来自他超出常人的好奇心,背后却有他自己的打算。为了他日统一天下,他需要观察中央的形势,以用作今后思考的根据。
有人在洗漱。
“是吗?”
永禄四年的正月,信长在清洲城摆宴贺岁后,“有些醉了。”他嘟哝着起身离席,进了后宫。
“你们的国家很远吗?”
据说大名们即使在别国交战,路过此地时,也会像好友一样谈笑相处。
“给他们发糯米饼吃吧。”
他暗自决定。
越前一乘谷的明智光秀接到细川藤孝的来信得知此事时,北国的雪已经开始消融。
“殿下您要去京城和堺城做什么呢?”
信长只管下令。
信长不禁为他们惊人的冒险精神与雄心壮志感到惊叹。
他们是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
几天后,信长从南庄的城门出了堺城,和等在那里的随从们会合后朝北而上。
信长是表妹浓姬的夫婿,光秀总是有意识地记着此人。
藤孝回话道。乡下的大名进京总是会带来一些金银礼品,将军又掌握着向朝廷申请加封官衔的奏请权,还能加收一些买官的礼金。这些人来参拜并不是什么坏事。
“要说困,我一天到晚都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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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寄居在足利家历代的菩提寺等持院中,然而寺里担心随时会有外面的大名冲进来讨取义辉的性命。
行动上虽然疾如闪电,然而事先必须要做好周密的侦察、政治工作,除非稳操胜券,否则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虽称不上相貌出众,却也身材矫健,和信长原先想象的日本最高贵族的印象相差甚远。
第二天天还没亮,信长忽然下令出发,上了路后,吩咐寺里的和尚道:
“和威尼斯市一样,由市政官来管理。”
虽然有此打算,却没有足够的把握。
到了京城,他想拜访将军义辉的寓所。为了实现在堺城逐渐膨胀的称霸日本的野心,他需要事先掌握情况。先和将军打过照面,将来自己吞并邻国具备实力后,一举挥师进京拥立将军,凭借将军的谕旨铲除反抗自己的各国大名。信长此次出行的两大目的,便是亲自观察堺城的繁华和京城的局势,所以他必须前往京城。
出人意料的是,新国主斋藤义龙竟然在美浓的武士们中深得人心,要想攻打美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包围这里。”
信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生出这个念头,接下来又问了他们国家的情况,政治和风俗习惯等等。
“和丫鬟们就说我受风寒了,在后宫养病。其他人,可信的才可透露。我暂时要去名古屋城。”
自己在尾张饱受众人的歧视,道三却没来由的赏识自己,临死前竟然送来委让书:
信长下榻在宿场町。这里有妓女,还有美酒。只要客人需要,还有各种红红绿绿的南洋酒。
(能有这么丰厚的收入。)
将军义辉微微点了点头。
他心头有些不屑,又感觉到一丝对对方实力的嫉妒。
“殿下您在说什么呢。如今四面楚歌,国内也有心存异念之徒,这个时候怎么能去京城呢?”
“你们看看船舷侧面
九九藏书大炮的数量。”
(去堺城看看南洋传来的东西。)
“称霸日本”这个概念,不再是这个年轻人的凭空想象,而是变成理所应当、非常现实的一个目标。
当然,义辉醉心于时下流行的剑术,朝夕都练习木剑,又深得塚原卜传的真传。
当天夜里,藤孝到信长下榻的地方来找丹羽长秀。
“让出美浓国。”
信长一连在堺城逗留了好几日。这里成为他培养气概和增长世界知识的课堂。
(难道此人也有到京城称雄的野心?)
信长只是用一贯的口吻应了一声。
“阿浓,我要出去一个月,可别大惊小怪。”
随后门前响起一片马蹄声,都朝北渐远而去了。
心里虽暗下决心,却迟迟找不到机会。
在此之前的信长,最大的愿望只是一味地要——
“殿下,您离城已有好些日子了。就怕发生什么大事,尽快动身赶回去吧。”
信长一向少言寡语。
“不会的。”
(道三给我的让国书,到如今不过是一张纸片而已。)
信长策马徐行,渡过护城河上的板桥进了城门。他知道太阳下山后这座城门将被关闭,从里面拴上巨大的吊锁。
虽然,信长的骨子里渗透着“机敏”,却似乎天生带有某种“轻率”的脾性。
信长初到堺城的那一年,到过此地的传教士曾对他说过。
“还要去一趟堺城。”
丹羽长秀立即汇报了信长。
这是目的之二。
——殿下不胜酒力。
“五郎左,我只带十骑进城。”
“将军同意接见。”
才从家臣们的眼皮底下溜了出来。
“逛逛。”
再问下去估计信长就会大发雷霆了。柴田和丹羽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细川藤孝似乎对织田家颇具好感,临走前甚至留下了斋藤一行人留宿的地址。
借着夜色的掩护,二十骑人马、六十名步兵像一阵疾风般出了清洲城,从一处不知名的海滨
九-九-藏-书-网上了船,驶向伊势。
右手边的庭院里,青苔上昨晚下的雪尚未融尽。卧龙梅的枝条上,花蕾已经含苞待放。
顺便也去了一趟港口。
他恪守室町风格的礼节,远远地隔着屏风向将军跪拜。
“这位是织田上总介。”
信长不为所动。
信长下令后,独自拿着马鞭进了寺门,唤来小和尚领路去刺客们睡觉的房间。
信长不禁叫出声来。
大殿上的群臣们早就知道。他们也都见怪不怪。
“带我去美浓的刺客们住的地方。”
穿过伊势就是大和。一行人翻越了葛城山脉出了河内,又经过羽曳野的丘陵进入和泉,终于抵达了堺城的入口。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浓姬闭嘴。过了一会了,他开口道:
“这样啊?”
中国的船只停靠在岸。港口内外还到处可见庞大得犹如一座城市的南洋商船。
信长来了。
“有事情相告。”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成就。之前,就突袭了桶狭间(田乐狭间),取了今川义元的性命,铲除了来自东部的威胁。
他惊叹于这种交易。
“您要去名古屋城吗?”
(尾张的信长?)
(接下来就该瞄准北部的美浓了。)
(见见京城里的将军。)
(一定要为道三报仇。)
港口里到处都是身着绒制服装的南洋人。
他透露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阿浓,借膝盖用用。”
第二天,信长挨个儿观察了商铺,思索他们是如何成功地积累财富的。
他突发奇想。
屋里的美浓侍卫有十二三人,都冷不丁地吓了一跳。众人纷纷跳起来端正了姿势,来不及多想就跪趴在地。
现在的时机难得。
这里的大部分富商都从事海外贸易,为了防备海盗,他们雇佣浪人作为士兵随船航行。这些士兵们下船待在城里时,便充当守护这座自由之城的财富与秩序的警卫军。
(我也要像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