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宋伐辽
宋太宗轻松灭了北汉之后,想一鼓作气,亲率大军出征伐辽,一举收复幽云十六州。幽云十六州乃战略要地,辽国会派何人在此坚守?而宋太宗又会用什么办法来攻城呢?宋辽之间将会展开怎样的激战?这一次宋太宗能否收回幽云十六州呢?
宋太宗平复北汉,完成了太祖皇帝的一个遗愿。于是,他觉得自己很好很强大,准备对辽用兵,一鼓作气,收复幽云十六州。
这个时候,数十万宋军将士在太原城下屯驻多年,师老兵疲。另外,打下太原,灭了北汉之后,人人求赏。一听又要跟辽打仗,北方草原民族的勇武,宋军将士都是知道的,打个北汉都这么费劲,好不容易打赢了,以为能休息休息,没想到接着还要跟辽打,要克复幽云十六州。幽州在哪儿?在北京啊。宋军在太原。太原离北京六百多公里,今天坐动车都得三个半小时,那个时候的步兵可是名副其实的“步”兵,行军就靠两条腿。六百多公里路,还要一路打过去,而且得翻过太行山,宋军将士上上下下皆面有难色,不想打。
宋太宗召集群臣商议,大臣们纷纷谏言反对伐辽,太宗皇帝很不高兴。你们没有见识,现在正是大军得胜之机,我军携灭北汉之余威,让辽人惧怕,一仗可成,我不能听你们的。有没有人赞同我的意见?知制诰赵昌言,这个人是文官,负责起草诏令,他跟皇上说:“自此取幽州如热锅翻饼尔。”(《麈史》)太容易了,打幽州就跟热锅翻个饼似的,啪地一下就翻过来了。宋太宗一听,你看见没有,不愧是我的翰林学士知制诰,多会说话。殿前都指挥使呼延赞,《杨家将》也经常提这个人,出言反对:“书生之言,不足尽信,此饼难翻。”(《麈史》)他告诉您打幽州就跟翻饼似的,您让他翻。一介书生,懂兵事吗?会打仗吗?打仗的时候你上吗?你是皇帝身边的心腹知制诰,肯定不会两条腿走着去。去攻打幽州的士兵,可是得六百多公里两条腿走过去,你走六百公里路试试。上战场一刀一枪拼杀的是小兵,不是你,你说过去翻饼是想让别人流血,而你领功。皇上听了呼延赞的话,很不高兴,就你这样也配当殿前都指挥使?一点儿勇气都没有,我就要去翻这块饼。这时候殿前都虞侯崔翰,深知太宗的心意,跟太宗说:“此一事不容再举,乘此破竹之势,取之甚易,时不可失也。”(《续资治通鉴》卷十)您甭跟他们商量了,现在我们正是破竹之势,时不可失,机难再来,一鼓作气,收复幽云,正当此时。太宗皇帝龙心大悦,我朝就是有忠臣啊,依二卿所奏,出兵!宋军将士骂着娘就上路了,大仗刚刚结束,人马也没有调整,粮草也没给齐,赏赐更没到手,净给我们打白条了,还得跑六百多公里路,奔向遥远的幽州,去迎接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
这个情况下出兵,宋军士气如何,可想而知。哩哩啦啦地从河东翻山越岭,兵分多路,奔幽州城而来。宋军一开始很顺利,幽云十六州的守臣大多是汉人,这些汉臣一看宋军势大,就开城投降了。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涿州、易州,大军直抵幽州城下。在此遭遇了辽军主力,辽国大将耶律奚底率军出战,但耶律奚底寡不敌众,宋军大败耶律奚底于沙河,辽军退走。宋军把幽州城团团围住,穴地而进。幽州自古以来是北方重镇,城高池深,固若金汤,不好打,怎么办呢?挖地道。
第一节 幽州大战
幽州城的守将是鼎鼎大名的韩德让,后来被封为王爵,赐姓耶律(在辽朝的汉臣里,封王赐国姓的,非常少见。)他登城守御,布置战守之法,滚木檑石齐下,让宋军久攻不下。宋军穴地而进,韩德让也在幽州城里往外掏地道,在地道里面埋上大缸,让辽国士兵趴在缸上听声,一听声就能够知道宋军大概在什么方向,就可以在那儿设伏,宋军的地道往往被韩德让所阻。韩德让熟悉幽州地形,经常把地道挖到宋军背后,让士兵从地道中钻出来,偷袭宋军。因此幽州坚若磐石,守而不失。
宋军屡攻不克,困于坚城之下。宋太宗最后都想出什么招来了呢?找了一帮舞剑士,在城底下耍杂耍。这些舞剑士是宋太祖培养的,所谓的杂耍有点像军事体操。几百名勇士腰佩利藏书网剑,拔剑出鞘往天上扔,并扔出花样,跟京剧舞台上的表演差不多。京剧舞台上是一个人扔,这是几百人,而且扔的是真家伙,万一接不住自己就没了。几百人利剑翻飞,拿剑鞘接,用双手接,打着跟头把式接,这确实挺骇人的。据说太祖朝的时候,辽国来使,开完了宴会,太祖让体操队上,给辽使表演一下,辽使往往吓得冷汗直流。辽使应该不是觉得这个表演太神奇了,八成是怕这帮人接不住,奔自己飞过来,这太可怕了。这一次宋太宗又把这招拿到幽州城下,辽国将士觉得不错,整天打仗多乏味啊!宋军够人性化的,还在城下演戏给自己看,挺好玩儿的。你说这东西打仗有什么用?除非能扔上城去,斩他几个。就在宋军困于坚城之下、昼夜99lib•net攻打的时候,辽国又开始派援军了。
这个时候,耶律休哥又率领辽国生力军赶到。休哥兵分两路,以五千弱卒出阵,邀击宋军,亲率三万主力埋伏于后。宋军果然上当,一看,呵,这些个老弱病残,你辽国没人了,敢派这号人跟我打仗?于是宋军兴冲冲地奔着这五千弱卒就过去了,而耶律休哥率领三万主力军,及时赶至战场,两军激战于高梁河,即今天北京西直门外,大概紫竹院公园这个位置。这一仗下来,宋军是真真正正地领略到了辽国生力军的厉害。耶律休哥一代名将,越战越勇,宋军大败亏输,太宗皇帝本人亲自上阵,腿上中了两箭,狼狈地逃了下来。据说耶律休哥身上也多处负伤,不能驭马,乘轻车追击宋军。耶律休哥跟宋军一交手,耶99lib•net律斜轸、耶律沙、韩德让四军齐发,一下就把宋军阵营冲了个稀里哗啦。耶律休哥出仗时是暗夜,天亮之后,宋军的尸体铺满了高梁河两岸。
宋太宗正闭目待死,援军到了,皇上得救了。援救者是谁呢?
辽军主力已经撤退,宋军也已兵临城下,可是幽州城为什么还是屡攻不克呢?这个幽州城的守将是谁?
这次来的辽国援军统帅,可不是一般人,在辽国军事史上,乃至在中国古代冷兵器战争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就是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耶律斜轸当时任南院大王,驻军清河北,是辅佐太祖皇帝开国的于越曷鲁之孙。耶律斜轸率军前来增援,正碰上兵败回来的耶律奚底。耶律奚底跪在阵前,说大王饶命,末将知罪,我打了败仗了。耶律斜轸说没关系,你的九_九_藏_书_网兵少,宋军兵多,瞧我的,我给宋军点儿教训。一看耶律奚底的部队打青色旗帜,耶律斜轸马上下令,把咱们的军旗换成耶律奚底的。耶律斜轸率军高张青帜,向宋军进攻。宋军一看,哎哟,手下败将你又来了,不知死活的东西!刚才让你跑了正后悔呢,你还敢来?宋军喘息未定,就掩杀过去。一下撞上了耶律斜轸率领的生力军,宋军大败,被斩首无数,这是太宗皇帝用兵以来的第一次惨败。但是,毕竟宋军兵多,辽军兵少,耶律斜轸在打败了宋军之后,并没有追击,而是在清河屯军。
当时还有一员辽将耶律沙也在幽州城北屯军,与幽州城成掎角之势。宋军以一部阻击辽援军,主力部队围攻幽州,昼夜不停地攻打。韩德让是一员文武兼备的名将,在城上坚守,幽州又一www.99lib.net时半会儿打不下来。
每逢追击宋军,耶律休哥都命辽军虚张声势,两手尽执火把,远远望去火光一片,宋军也不知道辽军到底有多少人。休哥派三百多名轻骑双手执火把,人不卸甲,马不离鞍,昼夜追击,扰乱宋军。宋军一路走,一路败,刚刚到一个地方扎营,辽国的轻骑兵赶到,宋军大喊,辽国人来了,上马就跑;又到一个地方刚要喘口气,辽国人又来了,接着跑。宋太宗带着箭伤,一路南逃,就听得四周杀声不绝,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皇上纵马飞奔,不料马陷泥潭,眼瞅追兵越来越近,一串火把就过来了。宋太宗仰天长叹,朕为崔翰所误,自蹈危机,后悔莫及啊。真不该听他的话,否则贵为天子,万金之体,哪有机会大腿上中两箭啊,自古以来没这回事。看来,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