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北客
曹操摆手打断荀彧的话，他一边大笑，一边认真地纠正道：“你的话和郭嘉说的简直是如出一辙，毫无二致。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你说的那种全是优点的完人是没有的。”
这时，郭嘉来到曹操的睡榻前，施礼后恭敬地说道：“丞相，我有一样东西要转交给您。”
第二天，他想再次检验自己的决断正确与否，就对丞相府的一名小吏吩咐道：“去把荀彧叫来！”
此时，他感到心雄胆壮，豪气陡生。
曹操为了避开他人耳目，特意在丞相府的一个秘阁里等着他。
少顷，从队伍很远处传来了应对的声音。只见一位面目英武的武将腋下夹着一柄枪走出队列，站在曹操面前敬礼后朗声答道：“我就是丞相说的那个人。”
过了一天，留守许都的荀彧在举行了庆祝曹操还都仪式之后，突然向曹操请教道：“先前我派飞骑向丞相报告，在归途中刘表、张绣两军会扼守险要阻击大军通过。当时丞相回答说‘不用担心。我有必破之计！’丞相为何在这之前就能这样确信呢？”
“也许是吧——袁氏的无礼言行已有多年。我一直打算忍让的，没想到他现在公然愚弄我。实在令我忍无可忍。”
“我认为这不算长，只是一瞬间而已。形势变化的脚步，尽管在一段时间内无法被肉眼看到，但它的速度惊人。如同植物生长一般，又如抚育孩子成长那样，人们一时看不到他的变化，就会觉得等待的时间太长。实际上，随着天地运行，这种变化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总而言之，再忍耐一下，对您来说也许更为有利。”
“是袁绍的来信？”曹操说着随意地打开了书简阅看，他一边看，一边不时嘎嘎地笑着，就如秋天芭茅草发出的声音。曹操道：“这是袁绍自私自利的要求。先前，我曹操顺利建立许都时，他还问我要不要派军队到京城来。而从他这次的信上来看，他说因为和北平太守公孙瓒之间发生了边境纷争，自己军粮匮乏，兵马也不足，藏书网 问我能不能和他合力作战。而且他在信中文辞傲慢，简直把我曹操看做京城的守门人了。”
“听说这些人是冀州袁绍派来的使者。”
“是的。昨天袁绍的使者来到京城。这是他远道带来的袁绍亲笔信。”
“为何？”
想到此，曹操的意志更加坚定，一个重大的决断逐渐在心中形成。
“像我这样的人批评丞相，该当死罪。但如果让我斗胆陈述己见的话，我敢说袁绍与丞相相比，丞相有十胜之长，袁绍有十败之短。”
“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其三，袁绍片面认为宽大就是仁政，所以百姓对宽大抱着轻侮的态度。丞相处事严谨，赏罚分明，百姓虽然心怀畏惧，但也非常欢迎丞相的严谨作风。
曹操虽然大败而归，但人们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对他更加心悦诚服了。
“是的，打破敌军的封锁一定会伴随着风险。——袁绍这个混蛋！一切旧的事物必然被新的生命所替代。这是自然的法则，我是新人，他只不过是旧势力的代表！好，就让我和他放手一搏！”
在京城，只要一提到袁绍，可以说是无人不晓。一般的凡夫俗子都有这样先入为主的看法：他是个著名的大诸侯，拥有占天下几分之一的大片北方领地。此外，他是汉王朝世代公卿的名门之后，其威望远在新贵曹操之上。
曹操看了那人一眼，问道：“你是什么出身？”
由于郭嘉和荀彧两人意见惊人地一致，曹操终于放弃了迷思，于次日把袁绍的来使召到丞相府。
曹操进一步细想：“如果在这四面环敌的包围中趴着不动，自己只能维持着丞相的虚名，最后仅落得窒息而亡的结局。而自己现在的高位是在风云激荡中产生的，人生的目标就是要让整个天下完全威服于自己。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要时刻保持生气勃勃的跃进状态，一刻也不能懈怠。必须不断进攻，打破敌军的，四面封锁。对于任何旧的障碍，绝不能因疏忽而轻易放过。”
旅九_九_藏_书_网舍的老板对这批客人敬若上宾。
其实，不仅郭嘉有此见解，他自己也充满着“我远在他人之上”的自信，但单凭这点优势，要想将对手整个吃掉是不可能的。
“够了！”曹操笑着连连摆手，“要是你只让我听到自己身上那么多的优点，我怕自己也会变成袁绍的。”
根据曹操的命令，一名幕僚站在将台上，向全军将士传达了事情的缘由。
在袁氏一门中，虽有淮南袁术那样的奸人，但因为只有大族才能培养贤才，所以也出现了不少计谋奇才和智勇双全的良臣。
天下还有不少人对曹操现在的地位颇多微词。有人私底下诽谤他是“自私自利的丞相”——人们即使畏惧他的武力，在心中仍不服他的威望。
“是荀彧吗？今天把你叫来是有特别重大的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先把这个看一下。”
曹操率军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许都。在解散远征军建制时，他对身边的诸将说道：“先前，我军在安象遇到强敌阻击，一名陌生的将领带着不足百人的士兵在我苦战时援救了我。此人想必是我所期待的将官。查一下他是属于哪支军队的。”
“……丞相！”
“……原来如此！”
“愿听钧命。”
虽然不是故交，但过去曾听说过他。曹操像拾到一个宝贝那样，高兴地说道：“你很会抓住机会，既救了我的急，又接近了我，说明你足智多谋，堪任一方守将，真是神妙之至。这样吧，你还是回乡镇守汝南吧。”接着，曹操封他为稗将军、建功侯。
曹操的这番话语立刻被广泛地传播开来。大家都认为：“只有像丞相这样的伟人，才能真正体悟到孙子兵法的精髓。”
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存在不少问题。
“一言蔽之，辞句无礼狂妄，而且信中竟然提出这样自私的要求，这只能说明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丞相显然深思熟虑过了，您说的一点都不错。”
于是，曹操命人备齐粮食、马匹以及大量的军需品交给来使，并举行了盛大的宴会犒劳使者。临行前，曹操又对来使叮嘱，说已特地上奏朝廷，封袁绍为大将军、太尉，统领冀州、青州、幽州和并州四州。
其二，袁绍讲究繁文缛礼，推崇权势的各种礼仪。丞相提倡自然、速效、亲民。
这时，他突然转出一个念头：“我和袁绍之间一旦发生了冲突会有怎样的后果？”
那天夜晚，曹操一人独坐。
这时，他想起刚才郭嘉屈指计数地把他和袁绍进行对比的话来：“丞相有十胜，袁绍有十败。”
“这样做好是好，就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
曹操对来使道：“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你说不行吗？”
“现在您要以至诚之心辅助天子，以至仁之心爱护士农，慢慢地等待着产生新形势的机会。应让新形势和袁绍斗争，您自己甚至无须亲自战斗。您要耐心等待，随着时代的进步，袁绍的旧官僚阵营中会产生自毁的效应，到了最后一击的时候，只要稍动兵力即可达到目的，这样岂不是万全之策？”
“必胜无疑。丞相有四胜之长，袁绍有四败之短。”
“看了这封信后，你感觉如何？”
接着，他又问荀彧：“如果是这样，我们是否可以现在就斩了他的来使，立刻向他宣战？”
于是郭嘉开始屈指历数两者的长短。
“您不要忘了吕布，他可是只一直窥伺着许都的后门虎，而且荆州方面的情势还不足以让我们高枕无忧。”
“什么？是书简吗？”
其四，袁绍表面上张狂，其实内心非常怯懦，且待人多疑，过于重用至亲。丞相处事简约，待人不分亲疏，富有敏锐的洞察力，因此用人不疑。
其一，袁绍不懂时势，其思想与其说是保守，毋宁说是倒行逆施。丞相顺应时代形势的发展，富有革新的生气。
“不过，我反复考虑后，还是觉得现在要是讨伐袁绍的话，自己的兵力有所不足。”
刚从宫中退出的曹操回到丞相府后正在小憩。
他余怒未消地对郭嘉说道：“袁绍不仅在hｔtp://www•99liｂ.net这件事上傲慢无礼，而且平素我以天子的名义和他往来政务文书时，他也经常用词不逊，把我视作一个普通的官吏。我虽然一直隐忍不发，但总想何时能打断他那高傲的鼻梁骨。其实他在冀州一带的旧部对他也非常不满。……他自己已经到了力量不足、独自叹息的地步，却还异想天开地向我借兵攻打北平，甚至还要借粮食。什么都想伸手向我要，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赖。”
“你赞成吗？”
现在，从地理上讲：以许都为中心，西有荆州、襄阳的刘表和张绣，东有袁术，北有袁绍，曹军几乎陷入四面环敌的境地，没有一个方向能够安心无虞。
曹操下定决心后就安心地入睡了。
向左还是向右，多年的悬疑迫在眉睫，亟待解决。曹操在心中反复掂量着。面对袁绍这个巨大的势力存在，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深入思考。此时确实难以入眠。
对于人们心中的这种微妙想法，曹操并不在意。他是为自己在建功立业上做得不够而感到不安。
“我会取胜吗？”
其五，袁绍善于谋划，但没有决断，经常困惑。而丞相慎谋善断。
曹操看完信后非常不快，脸上显露出愠怒的神色。接着，他犹嫌不足，又不禁用手敲打着书简。
袁绍因风云激荡而退，曹操趁风云兴起而功成名就。但出身名门的袁绍即使退隐，仍然深受保守派的支持，而对于新贵曹操而言，他除了忠诚的心腹部下之外，得到的却是外界的嫉妒和反感。
“那是理所当然的。”
他深知，通过武力可以征服敌人，但通过武力是得不到德望的。
“嗯，丞相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曾经在剿灭黄巾贼之乱中立过小功，一度荣任过镇威中郎将。后来因为想家就回到家乡汝南。我叫李通，字文达。”
“是书简吗？”
但是，很快从旁边又冒出另一个声音：“再不能受他欺侮了。”
“是的，袁绍的使者远道而来，现入住京城的驿馆，托我将此书简转交给丞相亲览。”
其六，袁绍出身于名门，喜好名士的虚名。丞相喜爱有真才实学的人才。
“光担心是不够的。”一个声音从心底冒出来。
一天，有一行显贵们带着五十名随从，一路风光地来到了驿馆门前。
少顷，荀彧奉命来到丞相府。
“不！这事现在不能这么做。”
“但我下定决心要征伐他，你的意见如何？”
曹操笑道：“哦，你是指那个时候吗？——那时我军疲惫困乏到了极点，刘表和张绣对我们这支疲惫之师肯定有必杀的准备，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半路上整军以待。这样险恶的形势，使我们不由得产生了同归于尽的决心，因此我军将士在这无处遁逃的绝境中只能拼死一搏了。其实，人处逆境都是这样的，到了这种地步只有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才能死中求生。正因为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我在大难面前能确信自己必胜。”
荀彧这样说着，就如昨天郭嘉阐述意见那样，先将曹操和袁绍两者进行比较，然后再讨论两者的长短。
“现在绝不可以！”
尽管如此，今年的秋天却没有去年那样的庆典。
“这么说，我还得忍耐袁绍忍到遥远的将来？”
郭嘉待曹操脸上的愠色稍减后，平静地说道：“我想把那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再说一遍。从过去汉高祖征服项羽的事例来看，高祖绝不比项羽强大。从强势上来说，项羽要远在高祖之上。尽管如此，他最后还是被高祖所灭。其败亡的根本原因就是迷信武力，轻视智谋。所以说，高祖的隐忍也是取得最后胜利的法宝。”
眼下虽说是“燕去雁来”的季节，但京城内的旅舍里却是一派繁忙景象。来自各州的秋季时令瓜果蔬菜大量上市，各地进贡的绢布、肥马等也汇集京城，真所谓物华天宝，极其繁盛。
“你说得有道理。”
而且，不管怎样，袁绍出身于名门望族，祖辈累世为官，堪称国之元老。曹操是宦官的后代，且父亲很早就退归乡里，曹操小时候不过是个村里出名的顽劣少年而已。汉朝定都洛阳时，袁绍在将军府担任要职，曹操还是个巡城的警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