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奇谭
因此,以人体来比喻的话,落叶仍残留着类似人体体液的东西。
三
“在老虎吃掉我之前,我先吃掉这粒桃子好了。”
他发高烧,说手脚很痛。
老妪说的“放出老虎”,指的正是吃恶鬼的老虎。
为了寻找食物,明念才进入山中。
“您知道老虎的来历……”
喀、
道满嗤笑。
森林中充满秋色。
可是,桃子此刻在明念手中。
她双手捧着桃子。
“什么?!”
明念在寻找猎物时,来到迄今为止从未踏进的地方。
明念摘下缠在树枝上的木通果实。
“大人,大人,明念大人……”
许多唐朝古籍中,均记载着此事。
“任何时候都可以……”仙女微笑着说。
“我应该向您致谢吧……”明念说。
明念看到信箱。
树顶耸立得比天都高,树枝弯弯曲曲,延伸至三千里四方。
森林很茂密,即便在白天也很昏暗。
一面踏着落叶一面往前走,脚下会升起一股秋天叶子与泥土的气味。
他在嵯峨野深处,盖了一栋小房子,与红音住在一起。
明念睡在真足一旁。
半个月前,真足生病了。
就此意义来说,那树干确实是神明。
是一棵盛开的巨大樱花树,所以看上去像在发光。
“哎,算了。”道满点头。
“逃命?”
明念给那女子喝水、吃粥,照料了约五天,女子恢复健康,可以走动,但在照料期间,明念爱上这个名为红音的女子,女子也不讨厌明念。
像在呼应道满方才说出的话那般,道满闻到一股气味。
虽然四周用篱笆围起,但房子构造简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道满仰望的天空,黑云开始回旋,接二连三遮住星眼。
入山时,他想,只要能捕获到貉子或山鸟便可以,却一次也没有遇见猎物。
如此,真足或许多少可以恢复健康。
“我名叫芦屋道满。这男人请我喝了酒,我想帮他忙,才会在这里。”
明念战战兢兢地将手伸进洞孔。
若非有人故意搁置,此处怎么会有这种桃子?也就是说,这粒桃子可能有其物主,这是第二个理由。
“倘若这些酒是你的,你算是请我喝了一顿酒。为了表示谢意,如果你有困难,我愿意帮你解决问题。”
接着,仔细观看趴在地面仰望明念的那张脸——
“那是一粒光闻到其气味,便会令人恢复健康的桃子。难道你没有想到要让真足吃下那粒桃子?”
仙女的身体随风徐徐愈发往上飘。
如此的事,持续了五天。
风在道满头顶上喧腾。
昏暗的森林中,有一棵发出朦胧亮光的树。
那股气味正是酒味。
明念带回桃子,给自己的孩子真足看。
明念如此想,将桃子放入怀中。
是芦屋道满。
明念听到如此的叫唤声。
真足的母亲红音断气时,正好和真足目前的状态类似。
“把桃子留在此地,你带着真足,尽快拚命地逃命吧。这样,或许你能保住一命……”
“这个,我收下了。”
乌云裂开了。
“如果你下不了决心,我帮你作主吧……”
道满望向明念。
明念对此也继续装胡涂,
“是谁……”明念问。
往返山中时,只要发现好树,明念便会砍下树干,晒干后,于冬季期间坐在地炉一旁雕刻佛像。
道满笑出。
明念手中握着弓。
忍住的理由有二。
“你那点心思,我都猜透了。天界的人无法找到桃子,是因为那棵树的树干外形像佛像。既然如此,把桃子藏在雕着佛像的这个信箱中,当然也看不见了……”
明念无法继续待在寺院,于是离开寺院,和女子成为夫妻。
“我可以算是人吗……”道满叽咕了一句。
年轻女子站在月光中,凝视着窄廊上的道满与明念。
“不久前,桃子突然出现在人间尘世,我看到东方发出桃子亮光,我想,这大概正是我的桃子,于是特地前来此地。”
“不满吗?”
明念依旧默不作声。
人若用双脚踩着落叶,落叶会渗出体液,升腾至森林中。
“……”
“如果吃掉这粒桃子,我可以长生不老。不但不会老去,任何人都无法杀掉我。纵使对方是那头西王母的老虎。”
他居于西寺,擅长雕刻如来和菩萨,六年前闹饥荒那一年,他救了一名倒在门下的女子。
明念手上握着的是——
从树根四周,直至明念头顶高度,看上去正好像一尊如来坐像。
也因此,明念很担忧这次会跟上次一样,在他人山寻找食物时,真足会死去。
那尊神明的手——手结法界定印之处,是凹陷www.99lib•net的。正好与人在手结法界定印时那般。那个凹陷处,有个大裂缝——说是裂缝,不如说是洞孔。
明念望着道满,咧嘴笑出。
酒味似乎从那口缸子飘至夜气中。
“那棵樱花树会在秋天开花,都是基于那粒桃子的力量吧。我一取走那粒桃子,樱花便全部飘落了。我担心会发生同样的事……”
“既然如此,你应该猜测得出,那粒桃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吧……”
“往昔,自现在算起,大概是这尘世的七百年前,东胜神洲一处名为花果山的地方,诞生了一只妖猴,我们称之为石猴,它因缘际会在天界服侍玉皇大帝,玉皇大帝派它管理西王母的蟠桃园。但是,这只石猴非常捣蛋,而且妖力强大,不但自称齐天大圣,行动也都一直旁若无人。某次,它擅自吃掉九千年才结一次的蟠桃果实,随意摘下,乱吃乱扔。那天,刚好是西王母娘娘举行蟠桃会的日子,天界闹得天翻地覆……”
那是神明的身姿。
大概是偶然因素令树干该处成长为那种形状。明念认为,无论是人工雕刻,或是大自然使然,只要看的人看成是神明,那就是神明。
那桃子带有圆感,稍稍扁平。半边已经发红,其中一部分呈紫色花纹。看上去正是一粒很好吃的桃子。
“结果,来的既不是巨蟒,也不是老虎,而是一点都不知情的我……”
“可是,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那般,那粒桃子,便不是普通的桃子……”
“哼。”
声音从屋外的院子传来。
挨近的那东西,在窄廊下停止爬行。
“原来如此……”
不知道满是否在享受那个香味。
确实很清楚地听到那声音。
这个好。
向四周宽广扎下的树根,瘤子般隆起的树干,树干的弯曲状态——在在都令那棵樱树看上去宛若如来坐像。而且盘腿而坐的双脚之间,搁着交迭的双手,看似手结法界定印。
“你真是白费心力……”道满望着明念,“你逃命吧。”道满说。
明念暗忖。
“这气味好香……”刚闻到那香味,本来不能说话的真足,竟然开口这样说。
捧在双手之间的缸子破裂,酒与毁损的缸子碎片落到地面,发出哗啦声。
可是——
如果是人,一百年、两百年左右的光阴,绝对不会成为这样的外貌。
长发蓬乱,类似野兽的眼眸发出黄光。
有人倒在传出声音那附近的院子地面上。至少,明念起初认为如此。
老人在月光中缓缓而行。
那时,真足仅四岁,明念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长大。
不能吃东西。
“大人,您应该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
“什么?!”
“我是服侍西王母娘娘的七仙女之一,名叫紫衣仙女。那天,我们为了蟠桃会,前往蟠桃园摘蟠桃。不过,因为这场骚动,我们一人一个的蟠桃,总计七个,都从天界掉落到这个人间尘世。为了寻找各自丢落的桃子,我们降至人间尘世,其他六个都找到了,唯独我掉落的桃子没有找到。因此,这七百年来,我始终如此地在寻找那粒桃子。”
“……”
由于蟠桃树所延伸树枝的东北方,有恶鬼进出,遂将东北方称为鬼门。
风停止后,花瓣依旧发出声音地一瓣接一瓣不停飘落,就茌明念的注视下,所有花瓣都落光了,一瓣也不留。
道满转动黄色眼眸瞪向箭飞来的方向。
红音也是在明念入山寻找食物时死去。
咯当!
“你就卸下弓箭吧。我可以躲过你瞄准对像时射出的箭,但很难躲过从你那双颤抖的手不由自主射出的箭。”道满说。
“是谁……”
“无济于事的,无论任何人都……”
若看到蘑菇,便摘下放入腰部的筐子。
瘦得像皮包骨,看上去简直不像活人。
明念站在窄廊,望向院子。
风停止吹动,月光再度洒满院子。
难道是——
大气中夹杂着秋天叶子的味道。并非嫩叶的气味。而是在枯萎之前,仍含有湿气的红叶气味。
“你以前是雕佛像的手艺人,应该多少读过一些书,也看过经典吧。”
带着这粒桃子回去,让真足吃——
“你、你真的不是老虎吧?!”
明念将桃子放入自己制成的信箱中,搁在真足枕边。
“因为那棵樱花树……”
不久——
男人总算卸下弓箭。
所谓落叶,其实不是因枯死而飘落的叶子。大部分的叶子,在枯死之前便会离开树枝。
“是樱花树中那粒桃子。”
只剩下月光照射着空无一人的院子。
这两名神祇,会抓住进出鬼门的恶鬼,再让饲养的老虎吃九九藏书网掉。
白发,白髯。
道满伸出右手摸进自己怀中。
那味道闻起来很香甜,明念似乎曾经闻过——
孩子出世。
老太婆——老妪没有回答明念刚才问来人是谁的问题。
“这酒,是你的吗?”道满问。
难道是妖物?!
“……”
“原来有这种事……”
其一,目前是秋天。
在月光的照看下,那男人年约四十。
仅能喝生水或开水。
“噢,果然……”
信箱盖子上,雕刻着佛像。
盖住上空的黑云,接二连三破成碎片,向四方散去。
“……”明念闭口不言。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信箱。
真足的脸颊透出红晕,第三天,真足已经可以小口喝粥。
尽管如此,继续往前走,酒味便会随之逐渐变浓。
二
一
道满露出黄牙,脸上浮出骇人的笑容。
喀、
明念仰头观看头顶的樱花,垂下视线时,又发现一件事。
“大人……”
四
“我从那棵樱花树取出桃子时,樱花立即飘落了……”
喀、
“我请求两位大人,拜托,拜托,把那桃子交给我吧。”老妪——紫衣仙女说。
“你放心吧。蟠桃确实在这里。只是,这个明念藏起来了。”道满说。
受那股气味吸引,道满再度迈出脚步。
这时——
“对了,这个明念的儿子,也就是真足的性命,他不会因为失去桃子而死去吧?”
到底要度过多少岁月,人才会变成那样的脸呢?
秋天的虫子在月光中鸣叫起来。
“请您把那粒桃子还给我。”老妪说。
“大人,明念大人,明念大人……”
“万一真变成长生不老,我就无法喝到美酒。即便听到笛音,也不能舒畅地倾听笛音。正因为生命有限,酒才好喝。你说是不是……”
明念咬着嘴唇,不出声。
“啊呀,终于放出那头老虎了。大概明天晚上会来此。您快逃命吧,这事连我也无法阻止了。您只要留下桃子,快速逃掉,或许可以保住一命……”
紫衣仙女伸手接住桃子。
风激烈地击打并吹起道满的蓬发。
樱花花瓣随风哗哗地飞舞至青空。
她住在昆仑山,拥有一座名为蟠桃园的庭园。
两年前,红音离开人世。
“既想救真足,又想要桃子。因此,你进退无路,是吗……”
院子有个类似巨大螃蟹的东西,蹲伏在地面,仰起脸。
声音传来,这回总算注意到了。
“这真是个令人想喝酒的夜晚……”道满自言自语。
“我怎么可能吃下!”道满如此说,抛出桃子。
“有什么事……”明念再度问。
风声逐渐变大。
“不过,在我看来,你这个孩子真足,虽然仍很虚弱,但已经没有性命的危险。你昨晚为何不将桃子还给那个女人?”道满问。
道满张开大口,将右手抓住的桃子举至嘴边。
不是毒虫之类的东西。
“虽然我不明白这座山中为何有那粒桃子,但是,你到底把桃子藏在哪里?”
大气份外清澈,月光将老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
“明白了,我就那样做吧。”
这是昨夜发生的事。
他一面担心,万一里面有蛇或蜈蚣之类的毒虫,手被咬伤该怎么办,一面将手往里伸,指尖触及了某物。
有一部分篱笆中断,断掉之处看上去本来应该是门。
孩子员足在明念一旁酣睡。
“真是不可思议……”
是低沉、嘶哑的声音。
真足已经露出死相。
“啊!”明念叫出声,“那、那个是?”
“如果只是搁在这屋内某处,那桃子不是普通桃子,我应该可以察知桃子在哪里。那个每晚都来这里的老妪也一样。正因为察知不出桃子的所在,她才会拜托你还给她吧。你到底藏在哪里……”
迄今为止,明念从未杀生过,但孩子落地以后,他开始捕猎,不但吃兽肉,也卖兽皮,以此维持生计。
是个老太婆。
“那、那桃子,你打算怎么处理?”明念问。
“那当然。”
“这粒桃子,倘若置之不顾,遭某个鲁莽人吃掉,恐怕又会诞生出类似石猴那般的妖魔。也因此,我必须尽快带着那粒桃子返回天界……”
“天界的一日,相当于人间尘世的一年,虽然在天界还不到两年,不过,在人间尘世已经过了七百年岁月。由于身在人间尘世,我和人一样,也会老去,才会变成目前这么老的外貌,只是,我毕竟是天界人,无论多老,也不会死。因此,我无法返回天界,只能这样,带着这种老貌,徒然地在人间尘世彷徨,直至找到桃子……”
明念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满听到明念这句话。
此处是嵯峨野附近——
“噢,真美……”道满扬起嘴角。
“可怕的事?”
“为了表达谢意,如果您想找人为您斟酒时,请您随时面向西方天空,如此呼唤我。紫衣仙女哟,下来陪我喝酒……”
九九藏书网“为什么?”
桃子应该在夏天至初秋时期结果。再怎么说,这种深秋时分,不可能有桃子。而且,桃子的所在更是问题。这粒桃子,出现在不合季节开花的樱树树洞中。
明念认为,这都多亏那粒桃子的保佑。
咕嘟。
这时,黑云已经遮住月亮。
正是紫衣仙女。
真足今年六岁。
喀喀喀喀……道满再度嗤笑。
道满让喉咙发出声响,喝了缸子里的酒。
蟠桃园种着蟠桃树。
“你、你说什么?!”明念大叫,“这样,老虎会吃掉你,你会死去。”
道满独自一人。
益发可疑。
道满瞪视着明念。
“樱花树?”
“大人……”
听完明念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满点头。
男人依旧维持着把箭搭在弓弦上的动作。
埋没在皱纹中的双眼,也不知能不能看见东西。
咕嘟。
嗤笑起来。
反倒是持弓箭者的声音充满惊恐。
“老虎抵达之前,我想问一件事,蟠桃树的果实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道满问。
道满刚说完,此时——
道满独自一人。
是一头大得惊人的野兽,在上空吼叫。
在秋天开出那么漂亮的樱花,是一件怪事,那些樱花,又因一次的风而全部飘落,这也很不可思议。
明念再仔细看,原来是樱花树。
“猜测出的话,你也应该明白那老妪说的放出老虎的意思。就算你准备了弓箭打算伏击,也于事无补……”
“我怎么可能是老虎。我们日本国没有老虎。老虎在唐国和天竺。”
今天中午,真足甚至可以一边抓住东西,一边站起。
那是个女人,而且像巨大螃蟹那般,趴在该处。
“……”
“这不是桃子吗……”明念说。
明念握住那东西,轻轻从洞孔中拔出自己的右手。
“是、是的……”
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水干。
干脆放弃寻找猎物,专心摘取蘑菇或许比较好。
明念心中浮出一个想法。
在那个看似应有门扇的大门附近,搁着一口缸子。
从民家传出声音。
闹肚子,腹泻。
“就像我刚才所说那般,我们降至人间尘世寻找桃子时,是天界发生骚动的三个多月后。这时,人间尘世已经过了百年有余。来到此地后,我才明白,我的桃子可能落在刚好长在那地方的小樱树树根附近。在我们降落于人间尘世之前的一百数十年期间,树干成长,树根张结,不知是不是为了守护那粒桃子,或是另有某种偶然因素,樱树自然而然形成围拢桃子的形状,那部分的形状很像如来的身姿。倘若只是掉落在人间尘世,我们可以马上察知,但是,即便是我们,也无法察知如来身姿内的东西。不过,因为受如来树干保护,桃子才不会落入恶徒或妖魔手中,却同时也令我的眼睛看不见那粒桃子的所在……”
但是,明念不作答。
月光中出现一栋看似民家的房子。
“自古以来,桃子便具有斥退妖魔、避开恶神的力量。据说,昔日,伊邪那岐遭伊邪那美追赶,从黄泉国逃出,通过黄泉比良阪时,抛出桃子,挡住伊邪那美。这孩子的病,之所以正在痊愈,的确有可能多亏你得到的那粒桃子的力量……”道满如此说。
“拜托您将那个东西还给我……”老妪如此说。
明念仍然不回答道满的提问。
纵使没有猎物,明念也必须回家。
“我明白。来者是负责守护蟠桃树鬼门的老虎。即使是我也束手无措……”
是个男孩,取名为真足。
“您应该明白吧。那位大人,会放虎出来……”
喀、
可能是轻柔微风的影响,走着走着,酒味一忽儿变浓,一忽儿变淡。那气味在大气层中,分为气味浓密和气味淡薄的两层。
“是酒吗……”
“……”
明念来到窄廊。
手头所有药均不见效,明念去找从前熟识的和尚商讨,却没有得到满意的成果。他前往京城买药回来给真足喝,也不见效。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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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只带着自己的影子,走在路上。轰隆……
“算了吧,你射不中。”道满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怯意。
“我不知道。”明念装胡涂,“虽然不知你是何处的什么人,但请你立即离去……”明念严加拒绝。
“什、什么……”
明念一时如此认为。
不管是谁的东西,带回去应该不算做坏事。只是,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出现犹如刚摘下的新鲜桃子呢?
那只手停顿下来。
明念万万没想到樱花会在秋天这个时期开花,因此,在明念眼中,犹如整棵挂都在发光。
“原来如此。”
照亮道满那张脸的,不是月光,而是道满手中的桃子发出的亮光。
道满掀开盖子,信箱中发出美丽的青光。
“多亏道满大人,我总算找回桃子了。”
是个高约一尺半的缸子。
女子名为红音。
明念原本是个雕佛像的手艺人。
“笨蛋!你以为我真想活到与天地一般的年龄吗?”道满抿嘴嗤笑。
明念默不作声。
这回传出再度把箭搭在弓弦上的动静。
“什……”
是什么呢?
“实在不胜感敝……”紫衣仙女说。
明念挨近,站在树干旁。
所幸家里有味噌。
第五天夜晚,正是昨晚。
对方唰唰地爬过来。
真足很喜欢木通果实的甜味。
这真是无以名之的怪事。
明念也向神明祝祷祈愿,不过,总无效验。
深浓的皱纹——
“……”
院子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
道满左手拿着信箱,用右手取出信箱里的桃子。
“老虎已经被放出了。不久,老虎将抵达此地。到时候,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求您,求您在老虎抵达之前,将桃子……”老妪说。
道满的声音令男人总算同意眼前的人确实是人,但男人仍战战兢兢地走来,站在道满面前。
“我不是说过,会保住你一条命吗?只要我拿着这粒桃子,老虎只会攻击我。你的性命会安全无虞。”
把蘑菇放入锅内,再放人家里还剩下的一些米,用味噌煮,应该可以煮成一顿还算有点营养的饭。
弯腰行礼的仙女身体,轻飘飘地浮在月光中。
一般认为,蟠桃树的树枝,九千年才结一次果实,这果实正是蟠桃。
“你遇到困难了吧。”道满说。
“是。”明念老老实实地点头。
他嘴角微微上扬,看似隐约露出微笑。
风在天空中急剧地轰轰作响。
之所以像螃蟹那般趴在地面爬行,看来是因为腰板弯得太厉害,不得不使用双手。
“往昔,素盏呜尊扑灭八岐大蛇时,在缸子内盛着酒,先把巨蟒灌醉,之后才杀死巨蟒……”
民房阴影下出现一名男人。
道满望向掉落在脚下的东西,原来是一支箭。
“喂,你该不会打算设法解决事情,然后将桃子据为己有,当作你出人头地的道具吧。”
双眼受月光映照,发出青光。
是女人的声音。
对此问题,老妪答:
是趴在地面的老妪。
上空响起低沉的风声。
“虎?”
桃子飞至院子上空,落在紫衣仙女头顶上。
仔细看,可以看出男人双眼充满血丝,躯体也在微微发抖。
“不用致谢。我只是表示一点心意,算是你请我喝一顿酒的谢礼……”道满说。
第二天——
勉强让他吃的话,吃后会吐出。
叶子在飘落之后才会枯死。
“我说中了吗……”
“是。”
道满探头望着明念的脸。
“所以你打算效仿,才在那个地方搁着缸子吗……”
只要吃了这蟠桃,可以长生不老,与此天地同龄。
此时,刮起一阵风。
目前,真足已经不用喝粥,他可以吃普通的饭和鱼,并胖了起来。
道满继续往前迈出两三步,继而停住脚步。
“不回答,表示你已经猜测出了吧?”
缸子内的酒,大概占盛器七成左右。
有时,买了佛像的人会拜托明念制作表面雕有佛像的信箱。
“应该是吧……”
从左边篱笆至右边篱笆,本该有门扇的地方只搭着一根竹棒。
次日以及其次的次日,只要明念睡着,老妪便会不知自何处出现。
犹如奇迹降临。
所谓西王母,据说是玉皇大帝的配偶,也有西方女神之说法。
明念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没有看见任何影子。
风势不是很强,但那阵风只吹了一下,樱花花瓣竟突然开始飘落。
明念没有发现到猎物。
总之,明念始终在真足一旁照料,最终连自己的食物也吃光了。
“难道您也想得到那粒桃子?”
“昆仑山西王母娘娘的庭园,种有蟠桃树,这件事,知99lib.net道的人都知道。”
他左手持弓,背负着箭,走在森林中。
众人都明白那头野兽打算从裂口下来。
是一种柔软、带有圆感的东西——
就在明念打算回家时,明念看到眼前有个不可思议的东西。
“……”
“咦……”
那声音既微弱又苍老,若不仔细听,只能看出她咀嚼着嘴巴,无法听取内容。
那就是,违背季节盛开的樱花,以及盛开樱花飘落的原因,很可能都基于自己手中握住的这粒桃子。
一个冬天,可以雕刻两三尊佛像,再拿去卖掉。
从道满的表情判断不出,对道满来说,独自一人究竟是可悲,或是自由舒畅。
这时——
“噢……”明念不由自主地叫出声,因为他在该处看到了某物。
“似乎来了……”
秋天的虫子在鸣叫。
“你打算怎么办?”道满问。
“如果您不把桃子还给我,将会发生可怕的事……”
“那粒桃子,在哪里?”道满问。
道满再次问,明念总算开口。
不过,那双眼眸,隐含着某种魅力。
口中似乎也没有任何一颗牙齿。
“明念大人……”
似乎有某物在月光中闪了一下。
“这真是太好了……”道满如此说,再沉下腰,双手抱住那口缸子。
道满边走,边仰望月亮。
“道满大人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
即便不是野鹿或野猪也好。
“明念大人,两天前,您应该在森林得到一样东西吧……”
除了捕猎,春夏两季又采摘山上自生的野菜,秋天则摘取树木果实和蘑菇当粮食。
道满轻盈地转动身体,将手中的缸子对准那个发光之物。
洞孔内部升出一股不知是什么味道的香味。
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您是?”老妪仰望道满。
老妪说的话相当骇人。
这时,明念闻到某种气味。
“正因为如此,我反倒觉得很可怕……”
虽然他很想陪在真足左右,但是,倘若自己因挨饿而导致无法走动,到时候真足也会死去。
“但是,你也没有扔掉桃子?”
是个身穿紫衣的年轻女子。
道满笑出。
“七百年?”
“是吗?”
“原来你在担忧,万一把桃子还给那个老妪,真足的性命也会跟着消失吗……”
“是……”
风,呼呼作响,摇晃着樱花挂梢。
最后,几乎连话都说不出。
明念不作答。
道满和明念隔着地炉的火,相对而坐。
就那样,紫衣仙女的身姿在月光中一直上升,最后消失踪影。
“你、你真的是人吧?!”男人边问,边出现在月光中。
“为什么迄今为止都找不到呢?”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大人,明念大人……”那女人的声音说。
看来,洞孔内部有某种东西,正是那东西在发出香味。
“虽然不知还剩多少时间,我就先说说这件事吧……”老妪说。
明念心想。
这粒桃子的话,说不定真足愿意吃。
缸子发出声响,有某物击中了缸子。
挂在树枝上枯萎的叶子,不会飘落,反倒会牢牢留在树梢。
她身上套着一件看似唐袍,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
不久,两人同室而居,有了孩子。
“你这个男人,真会说话……”道满也笑出,“总之,我喝了你的酒,我就帮你做一份工作吧。不过,我不会为这件事陪上我的命……”
他举起缸子,将嘴唇贴在缸子边缘,往上倾起。
“你、你,是、是人吗……”
没几天便瘦下去。
“可是,什么?”
喀、
“什么意思?”
理所当然,下令放出老虎的人,是西王母。
“是。”
夹杂在秋天树叶的气味中,那股气味虽然微弱得难以辨别,但确实是酒味。
“唔,嗯……”
怪事发生在第三天夜晚。
明念情不自禁想一口吃下,不过,他忍住了。
这树,由两名服侍西王母的神祇守护,名为神荼与郁垒。
蟠桃的芳香带着甜味,花瓣重瓣,果实有紫色花纹,果核呈淡青色。
虽然明念很想捕到兽类或鸟类等更有营养的猎物,带回去给真足吃,不过,没遇见就没办法。即便他擅长射箭,碰不上猎物的话,也就无法捕猎。
道满和明念留下仍在酣睡的真足,来到窄廊。
外面传来嘶哑的声音。
两人又以类似内容争论了一会儿,最后,老妪唰唰地摇晃着长白发离去。
“那粒桃子,此刻在哪里?”
明念借着月光望下去,原来是一名身穿古式唐袍的女人。
“你还没有让真足吃下?”
道满探头往内看,缸子里果然盛着酒。
道满望向院子。
“那是蟠桃吗……”道满在窄廊上问。
如果带来了锄头,也能挖山药,不过,还是等叶子再飘落一些,森林眼界变阔以后,再来挖也可以。
“飘落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