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至：十四行集-３
就只知道潮湿明郁
记忆，但这一幕经验
空空问窗外飞鸟
我们不知已经有多少回
向何处安排我们的思、想？
从一片泛滥无形的水里
念里外的市廛
处处好象已经
我们招一招手，随着别离
看那小的飞虫，
取水人取来椭圆的一瓶，
十年前的山川
身边感到冷，眼前忽然辽阔，
案头摆设着用具，
天和海向我们呼叫？
怕越走越远，走入迷途，
怀着感谢的情怀想过去，
这里几千年前
我们不住地思虑；
二一 我们听着狂风里的暴雨
接连落了半月的雨
四围这样狭窄，
都在雨里沉埋。
谁能把自己的生命把定
言语里没有歌声，
被九*九*藏*书*网船夫或沙漠里的行人
在我们梦里是这般真切，
暴雨把一切又淋人泥土，
我们担负着工作的辛苦，
它们都像风雨中的飞鸟
我们在灯光下这样孤单，
好象回到母胎；
时时都是永生。
象刚刚降生的两个婴儿。
不要觉得一切都已熟悉，
忽然望见我们住的地方
被映在一个辽远的天空，
举动里没有舞蹈，
为了再见，好象初次相逢，
各自东西。我们紧紧抱住，
这点水就得到一个定形；
它们可还存在？
架上陈列着书籍，
只在些亲密的梦里索回？
为什么振翼凌空。
许多小路，又深邃，又生疏。
像个古代的人：
象座新的岛屿呈在
藏书网天边。回到我们居住的地方；
二三 几只初生的小狗
我们在这小小的茅屋里
我们的世界便分成两个，
听着夜雨沉沉。
二六 我们天天走着一条小路
但不知不觉从村疏处
二五 案头摆设着用具
十九 别 离
生了疑问：这是谁的身体？
第一次领受光和暖，
钢炉在向往深山的矿苗
我们未降生前
十里外的山村
二四 这里几千年前
空气在身内游戏
谁能让他的语声和面容
一hｔｔp://wwｗ•99lｉb•ｎｅt个大的宇宙！”
不管是亲密的还是陌生：
让你们用你们全身
念年前的梦幻
我们听着狂风里的暴雨，
把冷的变成暖，生的变成熟，
等到太阳落后，它又．
听到这样歌声？
走一条生的，便有些心慌，
我们只感受时序的轮替，
这里怎么竟会
空看了一天的草黄叶红，
你们自从降生以来
对着这茫茫如水的夜色，
它把住些把不住的事体，
但愿这些诗象一面风旗
会融入将来的吠声，
我们忧患重重，
二二 深夜又是深山
一天雨云忽然散开
海盐在血里游戏——
衔你们回去。你们没有
九九藏书网就是和我们用具的中间
你们在深夜吠出光明。
把你们衔到阳光里，
是我自己的生命的分裂，
梦里可能听得到
瓷壶在向往江边的陶泥；
夜静时起了韵律，
啊，一次别离，一次降生，
我们天天走着一条熟路
但是在这林里面还隐藏
一个歌声已经
太阳光照满了墙壁，
把住一些把不住的事体。
我们空空听过一夜风声，
到死时抚摸自己的发肤
从绿草和青松
向我们要求新的发现：
也有了千里万里的距离：
好象自身也都不能自主。
都保留一些在这面旗上。
可是融合了许多的生命，
一生里有几回春几回冬，
看，在秋风里飘扬的风旗，
我看见你们的母亲
有多少面容，有多少语声
二十 有多少面容，有多少语声藏书网
终日在些静物里
唱我们的运命。
让远方的光、远方的黑夜
感受不到人间规定的年龄。
各自把个人的世界耘耕，
在融合后开了花，结了果？
从变幻的天空，
狂风把一切都吹入高空，
在它的飞翔内
象初晤面时忽然感到前生。
只有睡着的身体，
和些远方的草木的荣谢，
添了些新鲜的梦的养分。
二七 从一片泛滥无形的水里
在证实我们生命的暂住。
深夜又是深山，
“给我狭窄的心
还有个奔向无穷的心意，
只剩下这点微弱的灯红
我们的身边有多少事物
神，我深夜祈求
有我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