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于读完了《明朝那些事儿》完结篇,说实话,在经历了前前后后几本书的连篇累续后,有些审美疲劳,并不对这个完结篇有太多的期许,而开始读的时候也验证了这一点。
但是整本书的最后部分,将整套书的意境提高不少,所有前面所描述的仿佛都是为了后面的总结,前面你可以看到当年明月的幽默、对历史的通俗解读,对历史事件的理性分析,但结尾让你知道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是那么的严肃、残酷和悲观,处在历史中的人尽管面对悲观的结局却又可以勇敢的活着。
在阅尽整个明朝的波澜壮阔起起伏伏之后,作者以徐霞客的一生的简短描述作为结尾。给出了一个整套书的结论,真正的成功只有一种,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
先说徐霞客的事,确实是,徐霞客可以说是整个中国历史上对个人生命的最完美解读。几乎其它所有的远行,无论古今,我们所能记住的都是有其利益目标或者政治目标的,我们可以记得郑和的远行,但那是明朝作为天朝上国对天下的施舍;我们记得唐僧西行,但那是有唐朝皇权的背后支持;我们还记得哥伦布麦哲伦,但他们后面也有资本扩张的急迫需求。唯独这个人,只是为了解读自己的生命,没有政府的支持,没有伟大的政治目标,更不是为了赚取财富,就是为了在行走中找到生命涵义,这在整个中国历史上,几乎找不到第二个人。你完全可以想想,在那样一个还没有旅游风景区开发的年代里,一个人,就那么走着,冒着风霜雪雨,还随时可能遭遇强盗土匪,他是怎么度过的。在没人陪伴的夜里,在突降的大雨中,在没有人到达过的远方,在巅峰之处的风景中,他会遇到怎样的人生际遇,又会产生怎样的顿悟。而抛开这些不论,重要的是做这些事的动机,徐霞客终其一生也没有得到过认可,当然更不可能出版游记来赚取稿费,这个人行走的唯一目的就是认为这就是他人生应该的形态,只要他还行走着,他就还活着,而停下来,他就死掉。他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度过了人生。
另一方面,读过了整套书,看完了明朝的风云激荡,看完了各色人等的起伏人生,容易让人产生极大的恐惧感,恐惧的不是历史的冷酷,而是时间的残忍。任你经天纬地的才能,任你权倾朝野,任你勇猛杀敌保家卫国,任你卖主求荣小人得志,到头来只有那么几页纸记载着,你几十年的人生,只有几页纸记载着,这些还是历史上能排的上号的,而一般人恐怕连路人甲都算不上。悲哀,真是挺悲哀的。而作者的意境在这体现出来了,就是那句话,真正的成功只有一种,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我们所有的荣耀,骄傲,成功以及幸福,在别人眼里只是旁观,跟看连续剧一样,你的悲哀在别人那里只是一个消息,而别人都无法体会到你真切的痛苦;你的荣耀在别人那里也只是一个消息,而别人也不可能体会到你的兴奋。只有自己才是对自己负责的。所以,别人的幸福你不必眼红,别人的宝马你不必眼红,别人的豪宅也不必眼红,你并不知道别人生活的全部,而这些只是让你觉得别人很幸福;同样的,别人窘迫时,也不必产生愚蠢的优越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在后记中,作者用食指的《相信未来》来结尾,这首诗也是我很喜欢的。而相信未来也许是我们在这个浑浑噩噩的人世间继续行走的最大动力了。食指在文革的时候在监狱中写下这首诗,那个时候还能保持希望,让人敬佩。但是我又想起,即使到了现在,诗中所指的未来还是没有到来,未来,又真的是可以期许的么?尤其是在天朝的统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