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过渡,当时百般艰难,一天蓦然回首,原来已经飞渡千山。
——《流浪的面包树》
---------------------------------------------------------------------
早闻《面包树》系列的名声,真正翻开阅读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十九岁的尾声上。《面包树上的女人》、《面包树出走了》、《流浪的面包树》,张小娴真是让我相见恨晚。花了两天的课余时间读完,我决定写一篇只关于爱情的文章。
然而,前两部里面三个女孩子的友情也是很令人羡慕的。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她们在爱情里耍的小心思,受的伤害尝到的甜蜜,失恋了又恋爱了,都是能够与好朋友分享的。
这里切入正题。
<.“那一年,在法国的布列塔尼,当夜空上最后一朵烟花坠落时,我仰望飘渺的苍穹,恳求上帝,让我许一个愿:
只要他一息尚存,
我的爱是微不足道的,
随时可以舍弃。
在天国与人间,请容我斗胆交换,只要他活着回来,我答应不再爱他。
离别纵然寂寥,我没有胆量不守信诺。
最美好的爱,是成全。我爱的人,又是否理解:我是卑微的小鸟,收起高飞的翅膀,用我的遗憾,成全了他的归来?”>
这是全部书的结局。书里有一个让女人又爱又恨的林方文。他才华横溢,忧郁美好,他用自己的短暂善变的爱拴住爱人,一次又一次背叛她,又一次又一次回来请求她的原谅。
男人爱美女还是才女?
书里那个时代,男人是很爱才女的。不管是与林方文参破生死的爱恨纠葛,还是徐起飞、韩星宇的追求,或者是杜卫平无言温柔的爱,都是对程韵个人修养的肯定。当然这种修养囊括了很多的因素。她毕业于港大文学专业,做记者工作,而后开了自己的书店,聪慧自持,凡事有主见,并不锋芒毕露。
有个词语叫做“郎才女貌”,似乎女人只有美貌才配得到最好的爱。屈原将有美好的品德的人比作美人,整篇《离骚》他都想象自己是一个被众女嫉妒的美人。辛弃疾将骁勇善战的英雄比作美人,他说“自古美人如名将”。可见美女自古以来都是受欢迎的。而才女则不然,“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代女子的才华往往招致不幸,朱淑真,蔡文姬,鱼玄机,班婕妤等不胜枚举。她们的才华点亮了后世的盛名,使之成为长明灯;爱情却只是一盏轻易便油尽灯灭的烛火。直到现代,男人对才女的爱也往往只是叶公好龙。身边的女子学历高、学识渊博、有才气仿佛能显示出自己品味的高尚,向其他人彰显自己不流于表面的深度。然而倘若真的与一个颇有主见,贯通古今,聪慧过人,总是一针见血看穿自己谎言和小心思的女人朝夕相处,于男人而言,也的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毕竟不傻但会装傻的女人太少,大多数人总是不聪明而在扮聪明。
女人是爱有钱的男人还是有才的男人?
那个时候,女人爱的还是有才的男人。每年除夕为自己写的歌,一封感人肺腑的情信,一次别出心裁的浪漫旅行……就连朱迪之这样放荡的女子,爱的也是会唱歌的男人,做特技的男人,好容易做了一个有钱人的情人却也并不是冲着物质而去。她们瞧不起为了生活安稳嫁给一个矮胖医生的宋小绵。她们的爱人,是要能陪她们谈论蓝天的广度,月亮的阴晴圆缺,坐在旋转木马上品味人生的与众不同的男子。
若要追溯回古代,那么爱才子倒是一个传统美德。大唐的玉真公主爱上擅长诗画的王维;美丽的卓文君对司马相如一见倾心;鱼玄机还是那个女神童鱼幼薇时,苦苦单恋着相貌十分丑陋的温庭筠……那时的男子不一定要达官显贵,但是一定要才华横溢。落魄的书生的艳遇永远比王子皇孙的浪漫而传奇。但是现在的女人,已经爱不起才子了。社会的浮躁和喧哗使才子们背负了太多的压力,才子的心里装的是一整片天空的飞鸟,一整个太平洋的游鱼,一整个宇宙的悲欢离合,他们多愁善感,他们桀骜不群,他们会让身边的女人最快乐,也能让她们最痛苦。他们从来不满足于一成不变的长相厮守,不肯只拥抱一个女子,也不甘心只在一个女子的怀抱里度过每一个诗意或失意的漫漫长夜。张小娴在书中写:“只有青荷这种从来不用为生活忧愁的女人,才有资格爱才子。”
所以社会上出现了一个常见的搭配:腰缠万贯的中年男子挽着风华正茂的年轻美人,洋洋自得地走在这个已经爱情都变形了的世界。当然我不是抨击忘年恋,只是这其中恋爱的成分有多少很难说。
许是因为年轻,男人的才华于我而言一直是最让人心动的。但我觉得爱上一个单纯忠厚的杜卫平会更幸福。忘不了那个一生挚爱缺席了的除夕夜,杜卫平赶回来为程韵做了一桌子的美食,那一刻,我想不论是肚子的空虚,还是心灵的寂寞,都得到了抚慰。也是从这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上会做饭的男人。
<有时候,我会宁愿我们比现在年老一点。年纪大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诱惑,那就比较有可能共度一辈子了。
这种想法,会不会很傻?竟然愿意用青春去换取长相厮守的可能。>
书中最打动人的,想必是程韵对林方文的一往情深。她在大雨中邂逅林方文和他的歌,她为了他去学小提琴,打辛苦的工只为给他买一支新的口琴,她放弃新的选择原谅他的背叛,当她以为两人生死两隔的时候,她离开了眼前千里迢迢带她来法国有木马的餐厅过除夕的完美恋人,她与情敌成为朋友,她跳到深海里拥抱爱人的魂断之处,她看到一顶鸭舌帽就以为是林方文,她甚至开始害怕那个曾经许诺过每年一首歌的除夕夜。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只可惜,爱从来都是一件万转千回的事情。
林方文爱她吗?我想是爱的。只是他无法一直爱她,他对一个女人的爱只能保证在这一分钟。分手后,他却依然遵守着每年一首歌的约定,他会像受伤的孩子一样来找她忏悔认错,他就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却让程韵追逐了一辈子。
爱情是什么?我们穷己一生都在追求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爱是“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爱是“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身未展眉。”爱是“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爱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爱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爱情是固执,是坚守,是不讲道理。林方文最爱自己,所以他成为一个自私的习惯性背叛者。而迪之问程韵:“你总是希望别人对你忠诚,只爱你一个人,难道不是自私么?”追求一份爱情的专一是自私么?是因为害怕自己受伤害才去苛求别人么?我也不知道。
我十八岁的时候在纸上写,爱情就是你没有温暖的手指,我却迷恋上了冰凉指尖中深不见底的落寞和经年累月的欲言又止。彼时我其实并不了解这意味着什么。我总是把爱情想象得很诗情画意,很完美无缺。也许每个人十几岁的时候都会如此,恨不得去谈一场不食人间烟火的恋爱。只观风月,不闻窗外夜已几何。
<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痛苦的。爱一个人,才会有绵长的痛苦。可是,他给我的快乐,也是世上最大的快乐。>
“一瞬之间,我忽然明白了,万物有时,离别有时,相爱有时。花开花落,有自己的时钟;鸟兽虫鱼,也有感应时间的功能。怀抱有时,惜别有时,如果永远不肯忘记过去,如果一直也恋恋不舍,那是永远看不见晴空的。”
爱情的世界是旋转木马上的永不之地。音乐永不停,木马一直转,而我们也永不散场。
愿所有爱着的人和曾经爱过的人,都能在爱情的长空中飞渡千山,寻到自己的清风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