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写乐化名说
第四节
“这一带是有名的肉鸡产地,听说比内鸡和名古屋的九斤黄不分上下呢。”
昭和四十二年(1967年)
昭和四十二年(1967年)
“那我这样问好了,良平是为了什么上这儿来?因为存在昌荣就是写乐的可能性,对吧?既然如此,就需要把至今为止的化名说全盘否定呢……我也知道单靠直觉没法说人对错,但如果良平发表新说,同时就等于否定了其他意见。各种说法都非常在理,但写乐果然该是昌荣才对——你打算就这么表态?”
冻冴子这话也让津田心里发堵。其实西岛断言“写乐就是写乐”的态度也不失为一种果敢,然而写乐问题太过错综复杂,无怪爱好会成员嘲弄地称之为“逃避的借口”。西岛虽被誉为写乐研究第一人,自身却并未提出任何假说,的确算得上不可思议。
写乐真实身份候选人
中村正义
谷峰藏
根岸优婆塞
歌川丰国
饭冢桃叶之徒
“哪儿能说得出感想,只是大概扫了一遍,而且又没配插图,完全想不出画长什么样。”
昭和四十二年(1967年)
酒井藤吉
此外,相当于杜撰小说而全无依据的联想并未列入表中,如果把它们也算进去,写乐化名说的候选人少说也有三十名吧。
仅仅只是推测一名画师的真实身份而已,随便一抓都有如此众多的嫌疑人。而且在宽99lib.net政六年到七年之间,各位候选人都没有切实的不在场证明。写乐活跃的宽政年间,越是调查,津田越能切身体会到那一时代的古老。然而就历史长短而言,距今不过一百九十年而已。
田口泖三郎
中村正义
荣松斋长喜
福富太郎
“应举的画也跟写乐很像吗?”
假说发表年份
津田喝着饭后咖啡,问道:“进度如何,那些复印资料看了没?”
谷素外
“哇,这沙拉味道超级棒。”冻冴子拿着叉子欢喜地叫嚷起来。
“没办法,写乐生活的时代太早。的确有可信度过低的假说,可惜我们无法给出确凿的证据将之推翻。一切都口说无凭,不能光凭直觉否定不同意见。”
冻冴子问道:“可信度比较高的化名说,有哪些呢?”
“传……应举?”
昭和四十四年(1969年)
冻冴子这一问,津田也答不上来。
昭和五十六年(1981年)
复印件上顺次列着人名和日期,首先是写乐真实身份的候选,接着是倡导相应假说之人,再附上假说发表年份。
“为什么?”
“大概吧。”
倡导相应假说之人
“帮你叫一份?”
应举既是京都圆山四条派开山鼻祖,又被誉为幽灵画创始人。津田虽然也从照片上看过大津三井寺的圆满院隔扇画,却从没把应举和写乐联系在一起。再说,圆山应举就是写乐的说法始于昭和三十二年左右。最擅长写生、追求现实主义的应举就态度而言的确和写乐有共通之处,他的现代风格虽然能算作证据,但和写乐活跃的宽政六年到七年少有交点。根据资料,那一时期的应举陷人行动闲难的窘境,暂时远离了画笔,可是腿脚不便并不能成为无法作画的理由。九*九*藏*书*网
鸟居清政
昭和四十三年(1968年)
津田坦然点头。
“我认为直觉也好什么都好,总之良平得先把其他化名说通通否定,这样才能展开新调查。”
“是说写乐的作品?”
“是吗,这真不怪你。”
濑木慎一
冻冴子来回查看着列表,问道:“怎么没有西岛老师的假说?”
葛饰北斋
“撑不下——而且还喝了啤酒,今天的卡路里都摄取过量了。”
昭和四十四年(1969年)
冻冴子眼睛一瞪,讶道:“还有这种说法?”
冻冴子从纸袋里选出数张复印件在二人之间排开,这些都是战后和写乐化名说相关的资料。
“是哪种作品?”
鸾屋重三郎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考虑方式,等于是在批判其他人的假说呢。”
写乐工作室
桌上的玻璃器皿中浮着装饰蜡烛,烛光静静摇曳,映亮了冻冴子的笑颜。
“我并不认为二者相像,但从这种意义上说,昌荣也跟写乐没什么共同点——得拿版画和版画比较才能看出名堂——不过‘传应举’倒看过。”
“等于说可以把应举说除开喽?”
君川也寸志
“这样一来不是很奇怪?既然你把写乐和昌荣画等号,就意味着别人错了,而你却没法否定他们?”
“这样啊……可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其他还有什么版画作品吗?”
“怎么可能,是写乐化名说的部分。北斋之类还算了解,圆山应举就不太明白了。”
“喝酒吗?”见冻冴子点头,津田又追加了黑啤和鸡肉沙拉。
夏本雄斋
“虽说不是演员画不好做比较,不过线描跟写乐完全不同。”
石泽英太郎
圆山应举
上浩山人
“有什么感想?”
津田撒了谎。虽然标题已经忘了,但他清楚那是由十二张大开本锦绘做成的折帖式春宫图集。也真不愧相传由致力于现实主义的应举所作,对局部
藏书网
细节的描绘之细致,简直到了让人不适的程度。怎么着这种话题也不能对冻冴子细说,不过毫无疑问其画风和写乐完全不同。除此之外,尚有战前完全没人质疑的阿波能乐师斋藤十郎兵卫之说,由于这是《浮世绘类考》中记载的人物,不列人化名说讨论范围,研究者直到昭和十年前后都对这条记载深信不疑。即便现在,德岛的本行寺里都有写乐墓存在。不过之后的研究认为能乐师一说毫无根据,将之全盘否定。所谓坟墓,在写乐热潮盛行之时几乎未经考证就被承认,唯一能当作证据的本行寺死者名册,后来也被查明是伪造的。万众坚信的能乐师之说一夜倾覆,各种各样的化名说从此层出不穷。
“老师提倡的是写乐独立说。”
昭和四十四年(1969年)
最上三郎及其他
“就是相传出自应举之手的作品,只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不过既然直到现在还有传应举这种说法,某种程度上讲也证明学界承认传应举的代表性。”
山东京传
酒井抱一
津田不禁沉吟道:“这……”
冻冴子满脸遗憾的神情,说道:“早知道就点煎鸡排了。”
昭和四十四年(1969藏书网年)
不过早在津田刚开始学习浮世绘时,这一假说就已淡出学界。因为完全拿不出应举在江户现身的资料,等于说根本无从考证他和出版方茑屋的联系。到头来假说只被视作有趣的灵感,这也是理所当然。津田之所以从未将二人的作品放在一起比较,也正出于上述理由。
昭和三十七年(1962年)
“嗯,大致都看了。”
二人进入餐厅就座,津田点了炸牛排,冻冴子要了鲑鱼奶油浓汤。
“真是服了……完全就像冻冴子所说。带有偏见是做研究的禁忌,但证明自己的理论又是另一回事,我把它们弄混了。的确,即便不触及其他假说,一旦有了自身主张,也就等同于否定异己。”
“多半没有吧。可别忘了传应举的那个‘传’字,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应举涉猎版画。”
向井信夫
昭和四十二年(1967年)
昭和三十二年(1957年)
昭和三十七年(1962年)
“要说可信度还真有些困难。各种假说的确有各自的说服力,但都缺乏决定性的证据。结果就演变成了跟耶马台国(邪马台国)相同的问题,倒不如说大家都在享受推理的过程。”
谷文晁池
“老师的确对写乐的艺术性抱以高度评价,但他并不关心写乐的真实身份,是谁都无所谓。写乐的作品的确存在于人们眼前,对老师而言这就够了。写乐就是写乐,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