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管道
第二十九章
可是我能躲在哪儿呢？我想到首先应该制造出个站得住脚的假象，让人相信这只是个假警报。但是他妈的，没时间了！
现在我才意识到，一两分钟前听到的那个奇怪的金属声是什么——我拉开抽屉的时候肯定是触动了某个能自动封锁所有出口的装置。我跑到这层楼的另一边，那边也有几个出口，但是也打不开。甚至连一个小备用楼梯间的紧急消防通道门都被锁上了——这肯定是违反了消防法规。
我等着储物间的门被拉开、灯光射进来、最终玩儿完的那一刻。
现在怎么办？
接着，我深呼吸一下，慢慢地拉开了门。
“在这边儿呢！”有人大吼。
我不敢开灯，所以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我还是隐约看到后面的两个架子之间有点空间，或许我可以勉强把自己塞进去。
我顺着墙轻轻地走动，尽量离外部窗户和玻璃门远远的，摸到了一个出口处。这既不是接待正门，也不是刚刚保安们走的楼梯通道后门。
我不知道到时候能说些什么。什么借口都想不起来，真的。如果我被抓起来，我实在想不到怎样才能让自己脱罪。如果只是被99lib.net解雇，那我就是走了大运了。最可能的是我会被特莱恩公司送上公堂——我出现在这里的确没有任何道理。我都不敢想怀亚特会怎么对付我。
氙气闪光灯不停地一闪一闪，光亮十分刺眼。警报也“嘀嘟嘀嘟”地叫个不停，好像这里是正在进行堆芯熔化的核反应堆。
我跑到门口，侧着身子用力撞向防护栏，可是门一动不动，而我却被撞得生疼。
“灭火器！”有人搭腔。
我继续等。
我大脑飞转，怎么样才能稳住他们呢？斯坦，那个让我进来的保安，或许我可以让他相信我只是无意中走错了区域、开错了抽屉。他好像挺喜欢我的，这一招也许行得通。但是如果他按程序办事，要求查看我的身份识别卡，发现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附近呢？
过了好久好久——也许十分钟，也可能有半小时，我拿不准，也不敢抬起胳膊看手表——我一直站在那儿难受地扭动着身子，热得汗流浃背，就好像进入了假死状态一样，我扭曲的姿势使得双脚都麻木了。
我终于看到了一扇没有上锁的门，门后是个储物间，并不太宽敞，可是大约有十二英尺深，里面挤了几排摆着纸制品的高架子。
不行。我只能在这里等着人来开门放我出去。只有等到明天早上清洁工来了。或者，如果我更倒霉的话，或许第一个来的就是人力资源部的员工。果真如此的话，我就不知要费多少口舌了。
门是锁着的。
我又撞了一次。门被拴上了。哦，老天！我试了另一扇门，那扇门也被反锁了。
我慢慢地伸展开自己那像柔术艺人般扭曲变形的身体，静悄悄地走向储物间的门。我在那儿站了几分钟，专心地听外面的声响，什么也没听到。似乎能肯定他们都走了——他们扑灭了火，也相信了这里并没有非法入侵者。人类并不信任电脑，对于那些保安人员来说更是如此，因为电脑的存在几乎让他们失业了，于是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点憎恨电脑。人们总是在第一时间内把它归咎于警九-九-藏-书-网报系统故障。假如我够走运的话，或许没有人会想到为什么入侵监测警报会在烟雾探测警报之前响起。
我没有选择。从里面没法打开这些门，至少他们没教我怎么开。而且我也不能打电话叫保安，尤其是刚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故。
我能听到某种冲洗、喷射的声音，显然是他们在用灭火器。现在叫喊声已经小了，不知道保安有没有通知内部消防员或是地方消防局。也不知道垃圾桶里的火能不能解释警报为什么会响。还有，他们会不会继续搜这里？
我仍然被锁在里面。
我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仍然锁着。
我的心脏嘭嘭嘭地狂跳不止，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就算我只是轻微移动一下，背后的架子也会吱吱作响。我改变了一下姿势，肩膀蹭着了一个箱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就算外面人声、警报声没有吵成一团，我相信从这个门前经过的人未必能听到我弄出来的小声响，但我还是强迫自己一动不动。
我刚关上储物间的门，就听到另一扇门被打开了，接着涌进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喊声。
我就像被困在迷宫里的耗子。保安随时可能到，他们肯九*九*藏*书*网定会把整个地方搜个遍的。
没人。
我站起身来，双脚开始感觉冰冷刺痛，而脸上却在流汗。我的肩膀和背部都在抽筋。
我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是从备用楼梯间方向传来的。
如果我被抓住就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不止会丢掉在特莱恩的工作，情况还会糟糕得多。这是场灾难，彻头彻尾的噩梦。
而我劳神费力地卷入了这个大麻烦，有什么收获没有？没有。所有的AURORA档案都不见了。
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我别无选择，只能找个地方藏身。
我一把抓过离我最近的金属垃圾桶。垃圾桶是空的，于是我从边上的桌子上抓起一张纸揉成一团，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它，然后把它扔进垃圾桶里。我跑回机密文件室，把垃圾桶放在墙边，接着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香烟扔进去。纸烧着了，冒着火焰散发出一股浓烟。如果他们发现了香烟的残骸，或许会认为是闷燃的烟头引发了警报。或许。
他们并没有解除自动锁定。我又感到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加快了脚步走向接待区的门，我推了推防护栏——这里的门也是锁着的。
这里烟味儿很重，还有种化学药ｗww.９９lｉb.ｎｅｔ品的味道，或许是灭火器喷出的东西的味儿。
不时有声音传来，不过听起来大家冷静多了，也从容多了。还是有脚步声，却不慌乱了。
我吓呆了。警报还在响，人们跑来跑去，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似乎过了好几个世纪，终于安静下来了。我试着抬起左胳膊看表，但是它已经不听使唤了。我扭了扭胳膊，用右手去掐毫无知觉的左胳膊，直到我能抬到眼前看夜光表盘。我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以致我深信现在应该是半夜了，其实才十点过几分。
我感到筋疲力尽，找到一个远离门窗的格子间坐了下来。我累坏了，亟需睡眠，于是我抱着双臂，跟个在大学图书馆里学累了的学生一样，立刻睡着了。
我看了看左右两边和正前方，似乎都是空的，没人在。我走了几步，停住脚，又看了看四周。
“困在这四壁之中。”“翅膀乐队”烦人地在我脑子里大吼。天哪！
保安随时可能到。也许之所以他们还没有出现只是因为这是个周末，并且也没有那么多人值班。
“该死的香烟！”我听到外面的人骂道，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哦，不，老天爷！完了，全完了！
老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