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面灵气－玫瑰十字侦探的疑惑
第七章
“就是啊。就算是榎木津家那里，也不是代代相传呢。”
“是过、过去的赝品吗？”多么教人目瞪口呆的东西。
“所以那笨蛋打算帮你们消灾解厄啊。”中禅寺板起脸来搔了搔鼻头，“如果你不排斥，就为他露个脸吧。不过即使去了，他也不会坦率地高兴，搞不好又会做出什么疯癫事来……”
“没错，”中禅寺捏起茶点，“丢掉太可惜了。可是也不是真品。无可奈何，只好送到寺院奉纳。邢座寺院在明治时期成了废寺，后来面具流落到榎木津家手中。”
“那似乎不是今川幻想的那类东西。不是能够改写我国演艺面具历史的东西。”
“很简单啊。后来我跟今川两个一起去了榎木津本家的仓库，看了全部的面具。面具除了那两个以外，还有四个，总共是六个，我们一起调查了箱书之类的，竟然附有文书呢。”
“被谁骗？”
“那家伙好像不晓得你的住址。都多大年纪了，真伤脑筋，可是连和寅跟益田都不晓得，实在教人头痛呐。结果那些家伙竟然认为我当然知道。真教人气愤。”
“不是的。”我回答。
中禅寺站着说道。
“http://www.99lib.net嗳，这次是没办法。”中禅寺苦笑，“江户末期不会制作那种样式的东西，而且以江户末期的东西而言，也太古色古香了。”
“诈称是秦河胜作，拿去欺骗了什么人呢。至于是怎么骗、为何而骗，这我就不晓得了……”
“哦……”我不是很懂。
“无法释然吗？”中禅寺问。
我一直打算在年底收工之前过来拜访一次。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想我是想聊聊事件吧。不过我不敢去玫瑰十字侦探社。虽然不是有什么隔阂，但总觉得有点儿害臊。
“一般人不会想到是故意把它弄成那样的嘛。那个面具是故意做得看起来古老的。那是参考当时已经完成的能面，想像比能面更古老的形态而制作的。在现代……从古代到现代的演艺面具的变迁过程等等已经厘清到某个程度了，也编纂出类似俯瞰通史般的东西来，但当时应该没有那么清楚的资料吧。换言之……那个仿佛可能有又不可能有的面具，是江户末期捏造出来的古代面具。”
工作还是一样闲，但也不到没饭吃的地步。我似乎不九_九_藏_书_网会被解雇，公司也没有要倒闭的样子。
“那家伙？”
“榎木津他呢，别看他那样，他也是戴着榎木津这个面具在过活。他看起来什么面具也没戴，本人也这么表现……但那就是那样的面具啊。”
“好像是邀请函呢。”中禅寺说。我战战兢兢地接过信封。
中禅寺出声大笑。或许他真的心情很好。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变得极为平静。
是被骗了——中禅寺说。
我的心情非常自然。
“我、我也是吗？”
不只是差了几百年，甚至差了一千年以上。
“那很新吗？”
会有这种事吗？不，这种事有可能吗？
“什么排斥……我怎么可能……”
“果然是室町以后的东西吗？”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一开始就制作成古老的样子。
可是，这本名反而让我觉得像假名，我说着，“一点都不像他呢。”为了掩饰害臊……
凡人、小人物、小市民、凡庸又存在感稀薄的平凡普通的我，怎么可能会排斥。
“哦，样式……”
果然是信封，不是老东西。
我问为了什么，中禅寺答道当然是为了行骗。
“那个面具呢，九*九*藏*书*网”中禅寺接着说，“是赝品。”
不管哪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呢——中禅寺十分愉快地说。外表看上去几乎没有变化，但感觉他的心情比平常更好。虽然我会这么想，或许只是因为我稍微熟悉中禅寺一点罢了。
是在说榎木津吗？从说话内容来看，似乎是指榎木津。可是……
我感觉第一次被榎木津亲口叫了我的本名。
“……或者说，它的制作年代，和放在箱中的护符一样，是江户末期。”
“嗯。”中禅寺答。
如此这般……我在那场大骚动过了三天的这天，早早结束工作，来到了京极堂。
“对了。”中禅寺站起来，“这个交给你吧。”
唔，是吧。
“骗谁？真的是要骗后世的人吗？”
“是……明治时期吗？”
“喏，那家伙不是嚷嚷着要办追傩吗？嗳，去年夏天到现在，咱们身边接连发生了许多事件。新年刚过就发生箱根事件，胜浦、伊豆、白桦湖，然后是大矶，每一宗都是惨绝人寰。榎木津那种笨蛋也就算了，他想关口跟你这种人，首先就承受不住吧。”
我望向信封。是随手写下般的潦草字迹。背面写着榎木津礼二郎。看来9９ｌｉｂ.ｎｅt似乎是亲笔信。正面写着……
“这表示……今川先生鉴定错了吗？”
虽然年关将近，但也没有任何异于平常的地方，只是街上感觉变得更加忙乱，我也跟着装出忙碌的样子罢了。可是。
记得今川说过，相隔一段时间与场所，却依然能够发挥效果的情报，就是诅咒。
应该也不是有什么不同，但几天前邢种捉摸不定、分不清是焦躁还是认命的无法释然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了。
那样的话……果然和我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
“另一方面，制作那个面具的人，面具的作者，拥有相当高超的技术。真的是炉火纯青呢，不论是形象、细节、润饰，都极为巧妙。技术水准极高。然而……”
主人拿起摆在右边书架中段的东西，像是一只信封。古书肆愉快地把它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递给我。
——榎木津写信给我？
不，老实说的话，事件之后的我，并没有那么无法释然。嗳，除了要洗干净被鞋油抹得全黑的脸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以外，我没有受伤，也没有吃亏，近藤家被偷的招猫和手枪甚至连鸭舌帽都失而复得，我的生活本身与以前毫无99ｌｉb•net二致。
“那么新……？”
——本岛俊夫先生。
“是类似由来书的东西。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此面为诈术骗局用之赝作，然鬼气逼人，不逊真品，值留传后世云云。”
大声笑了。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疯狂的恶作剧家伙，会想要在自己死后骗什么人吧。制作这个面具的人物，当然是想要唬弄那个时代的什么人吧。简而言之……就是赝品。”
“不是的。”中禅寺说，笑得更深了，
“哦，也就是说，这些面具是为了用在诈欺还是不晓得什么上面，可是因为做得太好，所以……”
“赝、赝品？什么意思？”
“文书吗？”
真的一点变化也没有。
“也就是说，其实是这么回事。”中禅寺这次有些快活地笑了，“江户末期，能面的样式已经完全确立了。设计也变得十分洗练。具有某程度技术的人，应该都能做出符合样式的面具，也应该都会这么做。”
“没错。”中禅寺说，“制作的时候，那个面具就已经施以仿古加工了。作者是在江户末期制作出奈良时代以前的面具。”
“制作那个面具的人。今川被近百年以前的人给轻易骗过了。当然，我也差点就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