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祈诗选
地狱是在别处,或者很近。
江海关的大钟的摆,
——给沙合
无穷的忍耐是火,在阴影的
耳朵,门扇后面的妇女来谛听
血泊中,世界是一个乞丐
我的话,萦回在无数个人的
未来发展于这个巨大过程里,残酷的
也知道罪恶早早埋伏在那里,
老妓女
旅行
圣者,请停留一下
许多男人,
勿促的喊声里有风和火,
在微明的曙色里,
乌烟似的雾气,一团团乱云……
灿亮,没有理解和一切幻象,
1945
斗争将高于一切意义,
他们与他们间最简单短促的死。
游牧人被他封建的城堡关起来,
缘色洋房的窗口细铁柱上的霎那;
一切生命变成烂泥,长久的
中旬日,我走近一个内在黑暗的下关,
犹太人,英国人,和武装的
却又是仁慈的时间,完成于一面
少数人的契约是最可耻的历史,
停止了,日和夜在一片薄光中
豢养,抢掠了异域的珍宝跪在他座旁。
人群中才发现自己的存在。
人民底旗——
他的话语是难以改变的法律。
遗忘,通过一切谎语,贪婪的手仍握着
时间与旗
垃圾堆旁,
饥渴的经验告诉过大多的你我,
变成疯狂。
青海省城有一个郡王,可怕的
每次黑夜会看见火焰,延续到
花园门口拥挤的霎那;
武装却不能在殖民地上保护,
墙角里你听见撕裂的呼喊:
精神世界最深的沉思像只哀愁的手。
在冰的火焰中,在年岁暗澹的白日光中
进来,一个女犯牵着自己的
黑暗中最易发现对立着的光,
比牲畜还赤裸的
水池的闪光,一只鸟
你,沙漠中的
光线中震荡的,黑暗中震荡的,时常萦回在
回忆;装进年岁中黑暗的茅屋,他却要走了
一
可卑的政权,无数个良心却正在受它的宣判,
他辩证地组织一切光与热的
财产与名誉,墓园中发光的
深凹的窗:你绝望了的眼睛。
互相背离,痛心的诉说是窗户前不完的
灵魂与灵魂静止,黄昏的
方向,一个巨大的历史形象完成于这面光辉的
看哪,战争的风:
他们殖民地上的故乡。
伸出黑色的手,运动,支持,通过上层
愈向下愈见广大,山峦外
屋与屋,窗口与窗口,
土地;花朵的美丽,鸟的欢叫:
各种人民路线为了觅取,试探于
冷淡,如一片片透明纸在冷风中
时间并没有使他们学习宽恕,
这个世界!
象九九藏书网故乡的树守着门前的池塘。
五
村落,微笑似的月光下没有一切支离残破,
太平洋基地上备战的欲念,
他们最准备的金币,精致的商品
一些枯渴无叶的树木下
又常是将来,包容了一切
美妙的笛孔里热情是流不尽的乳汁,
湖面,一棵树下我寻找你的声音,
从剥夺和阴谋的两极间
裂开于一次决定的时间中,
深夜里低声哭泣。
呵,呜嘟嘟的挖煤机、锅炉,
季节中,更多人饥饿了……
阴暗监狱的女烦们,
交通区以外的草坪,
挖煤工人
女犯监狱
矿穴里象小野兽匍匐爬行,
就要从闪光的河那边过来。
走进更大的孤独。
不敢走近地主们的
衰斜的塔顶,一个老女人的象征
生活以外谁支配每一座
孩子们并不惊异,最新的
啊!让罪恶象子宫一样
比地面更卑下,比泥土阴湿,
女犯们,突出阴暗的眼球,
死亡——
在最末的时辰装回到遥远
秋天,少女象忧郁的夜花投入湖底,
山坡上,你象一只纯白的羊呀,
时间,回应着那声钟的遗忘,
你听见钟响吗?
像天空暗算的密雨,丰饶的
愿远方彼此的静默和同在时一样,
冷清的下旬日,我走近
在暗屋里孕育。
无端的笑,无端的痛哭,
脸盛着,从有霜的冬至日开始——
容貌,手臂上的每个绅士的倨傲,
像水星鱼的繁殖,鸟的潜伏,
他要什么,仿佛伸手到自己的口袋。
早晨,一个少女来湖边叹气,
走近有城门的县城外,
小孩:走过黑暗的甬道里跌入
种子,无数暴乱中的人民
撒下一把针尖投向人们的海,
1945
三百公尺的煤层,深藏着
淡黄金色落日的上海高冈
有时并不能立刻想出意义。
羌女,你从草原的哪个方向来?
早晨,阴暗的
一个个都市,迄至资本社会最后的上海高冈。
十四行诗
全部土地将改变,流血的闪出最强火焰
听,淫欲喧哗地从身上
眼睛和心深处的希望,却不断
不完全是过去,现在也在内膨胀
1948
和屋,你走入闹市中央,
一次将要来的彻底结束——
不完全是过去,现在也在内膨胀
坚定中决不逃避,无数条水都深沉流向
施高塔路附近英国教堂的夜晚
International church(国际教堂)的圣歌
海水,九*九*藏*书*网不在眼前的都流得渐渐遗忘,
美丽的羌女唱得忧愁;
四
占有不能长久,
路上的石头听我的歌声竖起它绊脚的
宝石和花的贵妇人,和变种的
1946
牧歌里你唱;青春的头发上
游牧人爱草原,爱阳光,爱水,
还有比它更恐怖的地方。
它把白日带走,黑夜带走,不是形象的
财富不是财富,
直流到再相见的泪水里……
挖掘者,供养着三个五个大肚皮
下面,成群的苦力手推着载重车,
险恶的升降机把我们
当妻子小孩们每次注视
用鞭打制止的;可怜的女犯在流产,
虽然你的影子闪在记忆的
有比白昼更惨白的
那样荡漾,洗涤他们的罪,
震颤着祝福象一个人讲着饱经的忧患。
别离,寓言里一次短暂的死亡;
虚华下面,白昼的天空不见了,
脑际,惊动那些公园中
一朵洁白的花闪在秋光里很阴暗;
我将饿狗赶开,
他们有过太多黑暗的昨夜,
夜一样污黑的一群男人;
沉思里:
黑夜,你笑得象一朵罂粟花。
花簇,妇女们鲜丽的衣服和
我们第一个新的时间就将命令
从过去的时间久久遗留在这里,
淡黄金色落日的上海高冈,一个眩眼的
使你惊讶干那群纷沓过街的黑羚羊!
湖水这样沉静,这样蓝,
分给我孤独的片刻。
最后的金钥匙,依然开放和锁闭
1940
火车站近旁,大街上没有被收容的
新世界,无数新的事态
拾起新生的婴孩。
粗暴的烟囱,疯狂地喷吐出
帐幕里你有先知一样遨游的智慧,
太阳并没有披谁夺去,
六
交织在生活内外,我们忍耐
寒意中的南方四月
而现在连寂寞都没有。
我们来自穷苦僻远的乡镇,
十六岁的影子比红宝石美丽。
它吹醒了严冬伸手的树,冲突在泥土里的
消失你所有应该的思想。
很快,生活只会剩下一副枯瘦的骨骼。
直到煤气浸得我们眼丝出血,
坐下,坐在洋芋田里,像一把犁,
他们在太多的白杨和坟中间
虚构,看,一片薄光中
一只小犊牛,全然不知道的
近五月的初梢日,石榴那般充溢的
严肃的时辰
通过时间,通过鸟类洞察的
钟点,火车吐口气昂头驰向天边,
她们都在长久地注视
依然是殖民地界的梧桐叶掌下
她们的脸,是怎样饥饿、狂暴,
究竟是谁的土?谁的田地?
最后,抛你在市场以外,唉,那个
用于自己的国度,也看淆了
这个空间前前后后
村庄围绕着地主的县和乡,县城孤立了
像眺望非洲有色的殖民地,
黑暗监狱的看守人也不能
月光下你比牝羊更爱温柔地睡。
人们幽幽地指着湖面不散的雾气。
它们的歌都哭丧似的吓人,
近一点,远一点,还看得
哭泣,饥困中的孩子群
他们向我走来。
和糜集在这里的暗淡,缺乏援助,申诉:
为了要通过必须到达的
又被雪的时间埋合在一起。
日和夜在交替,耸立在上海市中心的高冈
买卖,竟分成两种饥渴的世界。
1946
时间,人们虽还有着苦痛,
你塌陷的鼻孔腐烂城一个洞,
铁窗漏下几缕冰凉的月光;
生命在生活前匍匐,残酷的
流进去,流进去。他们青蒜似的习惯
将欢笑,从未欢笑的张开嚼唇了
希望,花朵般灿烂地枯萎,纸片般地
弹指间就要向他们采取报复。
辉照着光荣的生和死。
战争贩子,他们还要剥削不停——
虽说是最亲切的人,
犹太哈同花园的近旁, .
资本家和机器占有的地方,
又常是将来;包容了一致的
哪儿是游牧人安身的地方?
阳光摒弃了我们在世界之外,
在三根发亮的弦上是一片旷野。
封建尺度,劳动在田埂的私有上
那是风,几千年的残酷,暴戾,专制
为了永久永久不减的担负,
而狂欢节的风
许多温驯的
到底,虚伪的浮夸使人们集中注意
奉献,就是那极贫弱的肉体。
扯碎又被吹回来的那常是
从劳动的征服中,战争的警觉中握住了的
男人和妇女们交叉的低音与次高音
各种音乐的房屋,棱台与窗,
不欢乐生活啊,人很早会夭亡
七
狗,幻象似地在欲念中行走。
他是全城少女悲惨的命运;
人们忍受过多的现实,
是怪癖的钢骨的黑树林。
试验燃烧,大的火,强烈的火,
命运,封建奴隶们的技术,
火红色,时间中就要裂开,
铁的栅栏,许多乌合前来的
无数山峦有了火烧的村庄,
1946
这里:没人相信,没人相信,
我看见:
许多扇火车窗外,有了
一个月亮和Neon Light(霓虹灯光)混合着的
死亡,鼓着盆大的腹,
和它的烦扰,心里隐隐的恐惧,
从他内心的黑暗听自我深长的喉管,
无论欢乐与分裂,阴谋与求援
比树木更高大的
墨晶玉似的大理石,磨光的火岩石的建筑物
明日红铜色的太阳。
在各自的惧怕中苦苦期待,
铁锤将响起雷霆的声音……
妇女们的纺织机杼,手摇在十月的
想象不出更远的疏淡的黄昏。
苦闷,不被允许公开发问——
欲念九*九*藏*书*网,象他满腮浓黑的胡须,
起点分叉,离开原来的这里,各自的
异乡口音,饱受畸形的苦痈,
花园,或去城里作一次冒险,
我们经过它
在寸寸转移,颠栗,预感着必然的消失
向你伸手,
在这里,一切滚过的车 ‘
最接近的接近像忽然转到一个陌生地方,
我是盲者的呼唤,引领他
美军部队,水兵,巡行着
炸弹的冷酷,是沉寂的火药
披风吹回来,陶缶里缺乏白盐,
人民底旗,炫耀的太阳光那样闪熠
日夜不停地吞吃着
连同那座花园近旁;
花根被深植于通阴沟的下水道
映照在我们空间前前后后
而无数的病者,却昏睡在
他不能向我诉说什么,只从我这里
迫害,生命不是生命,
看啊,古代蒲昌海边的
适应各种形式的地主,他们被驱遣
听!地下已经有了火种,
一次离别,会划开两个人生;
所有的终极,都该从一个
从这里到那里。
角落,在空屋中,在严霜的后面
秋夜,蟋蟀荒凉的歌声里
扔下,穿过比黑色河床更深的地层,
很快会盖满了秋霜,
你的形象幻作过一朵夕阳里的云;
三弦琴
高速度的电车匆忙地奔驰
而取火的人在黑暗中已经走来,
却暴露了更多别人荒淫的语言,
向你漠然险恶地注看——
快乐的象征,从茅草的破隙间
田野中的青稞,稻,但没有麦啄鸟,
网似的一根线伸向这里……
我只能纯洁由衷地指着
长排灯柱下面,无穷的启示
过去的时间留在这里,这里
走回那座花园吧:
最少的话包藏着无穷力量,
想盖住因愤怒而张开的嘴唇。
三
深沉的矿穴底层,
市街消失了白日的丑恶,
眼,(它看见了平凡人民伟大的预言——)
农人躲避成熟的青色
这些都使我们激怒成无数
八
从无线电空虚的颤悸,从最高的
然而不是现实中的现在。
觉醒的霎那就要投向斗争。
故事
夜,在阴险地笑,
一个人类的黎明。
股晴是两小块冰,被盆状的忧郁的
名字,红罂栗似的丰采,多姿的
货物,充斥在白痴似的殖民地上,
汲取些远了的故乡的音乐。忽现的
游牧人
佃农们太熟习绿色的
眼见一条污秽的苏州河流过心里。
农人输出高梁那般红熟的血液
婴胎三个黑夜没有下来。
官府的命令留下羊,驱逐人走。
在挖掘,黑暗才是无尽长的时刻,
一个斗争,九九藏书网我们将获致现实最深的惊喜。
暴凤的过程日渐短促可惊。
政府,隔离农人被用于一只老弯了的
那里,我们将走向迂曲的路,
为什么时间,这茫茫的
惨绿的安全灯下一条条弯脊背
映着星期日的阳光,
庞大地泊在港口,却机警眺望,
颤栗的秋天中,风讲着话:
践踏:你——肉体的挥霍者啊,罪恶的
我看见他的兵丁像牛羊一样地
海底,所有的路只寻找它们既定的目的
命运,将来是一枚握得住的无花果吗!
走向黑暗的夜如一个辽远无光的
灰色兵舰桅线上;躲闪着的星条旗
没有一点别的声响,
建筑物传达到灰暗的墙基下
清算他们的日子该到了!
冷风中一个个吹去的
许多次失败,走过清晨的市街,
割裂吧:为了我们哭泣着的
飞过去,树丛中沉思的霎那,
都市浮肿的跳跃,叫嚣……
二
风和飞鸟都不敢贴近
资本社会的光阴,撒下来,
人们喜爱异邦情调的
但亡命的夜行人只能给我冷冷的一瞥,
在哪里坠落?或者幸福如一束灿烂的花朵。
到死,一张淡黄的草纸
时间,资本主义者的空虚的光阴
你象一朵顶清净的云彩。
垂垂的花球,将要来的消沉,已经是累累的
我只寻找那些属于不幸的奇幻的处所。
通过风,将使人们日渐看见新的
无数烟突,我看它们
见,歪曲了颈的泥屋脊的
像从日蚀的时辰中回来,
奔忙的人们紧握着最稀薄的
却如一个无光的浴室藏满了污秽。
沉默的人民都饱和了愤怒,
静静的土呵,并不空旷的地
计算每一秒钟的财富,
要来的快乐日子它就会吹来。
和轮轴,找不出它抛物线的轨迹
却是一个冷酷无助的世界。
被消失于无尘的喧扰,从不惊慌地紧张。 ·
我们一千,一万,十万个生命的
但云和树都向我宣告了异乡的陌生。
满足长期战争的
我关心那座灰色的监狱,
……颤栗的秋天呵
可怜的死,顷刻间款要将它们溶化。
一切财产和建筑物,流通着
我走下月台,经过宽路时忘记了
日日夜夜
1946
曾经在每个不同的火苗上
在“死的栏栅”后面被阴影掩护。
死亡隐退了,未知的疑虑,灾祸,
种种关系,挥霍着一切贪污的政治,
对着亡人突然嚎哭过,
女人,突然
夜使你盲目,太多欢乐的窗
中午的阳光那样熠耀,
不幸的名字啊,你比他们庄严。
过去的时间留在这里,这里
最有说教能力的古式灯光,
烟突,黄昏里没有一袅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