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姐姐变难看了，她变漂亮了。”
一处疼痛惹来更多连锁反应，神经线的抽搐像多米诺骨牌的倒下，准确而迅速地直抵心脏。
五
“心理不平衡？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
“明樱啊，前段时间，我经常在报纸上看见你和轩辕辙的……消息。有些事你可能不大了解，我们百里家和轩辕家是世交，轩辕辙和我女儿岑宛又年纪相仿，从小青梅竹马……”
“你怎么就认定我会失败呢？”
“这就是奇怪之处了。柳溪川容貌出现巨大变化的时间是在小学入学之后、初中入学之前，就算是日后打算进演艺圈，哪个艺人会在小学时就对自己的长相如此不自信？”
严肃气氛让溪川的神经也立刻紧张起来：“记得啊。”
溪川回过头。
“这事闹得可凶啦。”助理补充道，“这几天SEAL的事务不是郑理事亲自在处理吗？哦对了，郑理事刚来电说让你直接回公司到理事长办公室。”
虽然……
“你先不要表现出任何异状，她和你说话你照样对话，她问你什么照样回答。打蛇要打七寸，我会尽快找到证据。”
易新诚毫不迟疑地接通助理的电话内线：“让季明樱进来。”
“电话铃响了，是你姐姐，你接听后立刻就出门了？”
“什么约定？”易新诚装作完全不记得。
“和明樱待久了果然也锋芒毕露让人吃不消。”轩辕笑起来。
“这件事和明樱没有关系，景添只任你的经纪人。”
一条毒蛇潜伏在身边，即使知道它的存在提防着它，也无法完全规避危险。所以轩辕一刻不停地将所有与GIN相关的资料都搜集来了，交到明樱手里的资料有整整一箱。
“哦，”溪川礼节性地与岑宛握手，“你好。以前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以为姓百里的才是百里家的千金。”
“哎呀，妈！最烦你这点！”岑宛气急败坏地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窃听她手机得到的录音，至少能证明雇人去公司盗取你的整容资料和破坏你的车是她所为。我把格式转换过，已经把录音发到你手机里了。”
溪川幡然醒悟，十余年的耿耿于怀，原来只因自己幼稚和任性。
明樱走进办公室，在易新诚的示意下坐在沙发上，从容不迫毫不露怯：“请您把我的经纪人张琴也叫进来。”
轩辕把车停在立交桥下笑了个够：“你太强了吧？在老爷子面前大演特演、还打架？结果他不仅把GIN直接送精神病医院去，而且还被你说服为你的身价抬轿？该不会老爷子暗恋你的传闻是真的吧？涟在你魅力无敌啊。”
“怎么说？”轩辕蹙起眉。
复仇这件事，本就需要冷酷无情决绝。
四下骤然安静，城市的虚景在身后被扯成一条单调又冰冷的黑色线条，与黑色天幕融为一体。
“什么是她？”
明樱整理了一下被GIN弄乱的衣服和头发，也重新坐下，对易新诚恭敬地道谢：“谢谢您帮我。”
“你还有什么话说？想为自己狡辩吗？说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控诉我曾经在大赛中用不正当手段打败过你，对你那卑微的人生卑微的艺术梦想造成了巨大影响？还是说，看见昔日对手的实力你的嫉妒心作祟？发现自己像保姆一样整天伺候着的人曾经和自己同一舞台所以心理不平衡以致彻底扭曲了？”明樱语速极快，步步逼近对方，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究竟是哪种可笑的原因呢？”
发布会正在进行，明樱转到后台，虽然以前没和该品牌的设计师打过交道，但在屋内扫视一圈就立刻凭着直觉认出了设计师。
“哈啊？”明樱抱着一箱资料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没用给我干吗？”
“是，怎么能拒绝呢？”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轩辕打趣道：“邪恶啊，很正常，因为你是Luna嘛。”
“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报纸，等姐姐电话。”
“应该是第一时间就怀疑的对象，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是她？”
屋里立刻安静下来，易新诚重新关上门，坐回了办公桌后。
明樱完全不为所动，慢吞吞地打断她：“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吗？拜你长期的所作所为所赐，反正我早就声名狼藉，人气却反而更高，有什么不好呢？你马上就会遭报应了，故意杀人罪和入室盗窃罪够不够呢？要不，再加上一个——诽谤罪？”
头顶交织着各色的人造光线，将行道树映得鬼影幢幢。
“你说谎！”Whisky失控地扣住她的手腕。
“整——容？”明樱过于震惊。
“其实你也大概能猜到答案了，为了切实证明究竟是她们中的哪一个整容，我通过分析她们小时候的照片，数字模拟她们十年后的长相。虽然这项尝试并不是很成熟，大多数情况不可信，但这次的结果是，与柳洛川目前的容貌相似度百分之九十，而与柳溪川目前的容貌相似度只有百分之三十。”
“不是，肯定不是。说话做事都挺有分寸，有点大家闺秀的感觉，签约金方面也没狮子大开口，性格比那臭丫头好多了，你怎么会怀疑她是那臭丫头啊？”
“……没错！我不认为你人气太高是好事！你一个女人……”
“嗯，可笑的百里玲还恬不知耻地跟我说你是岑宛的未婚夫，让我离你远点。不过我现在不想和她正面冲突，最近就电话联系吧。”
岑宛显然不满意这个介绍，伸出手的同时，用另一只手勾住轩辕的胳膊补充道：“我是轩辕的未婚妻。很高兴认识你。”
明樱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之词，左右为难之际，手机突然响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立刻从包里掏出来。屏幕中央闪烁的“轩辕”二字前还有个小爱心。Whisky怔住了，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半步。
“年初时不是曾经曝她整过容吗？我看整容前的照片和涟在好像啊。”
明樱笑得更深些：“我喜欢你的设计。”
“停！”岑宛及时做出“打住ｗww.9９ｌｉｂ•nｅt”的手势，“每次来找你没说两句就要开始啰嗦，下次我来找哥哥路过你门前也不进来了。”
虽然我明白这样的道理。
看来一线女星的人气和男星相比还是稍显逊色。
“这件事你告诉过谁？后来说的不算，在当天你告诉过谁？”
“你的意思是说，”轩辕抬抬眉毛，“我们现在的主要对手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简而言之，YXC恨我的人很多，但恨到想致我于死地的只有这一个。”明樱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无论如何，在理事长面前我要讨个说法。”
十
“准确地说本应该是冠军吧。出身贫寒，从五岁就开始苦练小提琴，最终却在自己最有把握的项目上输给你，而且，不要说评委，在场的所有观众都心知肚明你和她的差距。可结果却是，你击败她获得第一。”
不必说那些肉麻又不切实际的誓言，什么“永远等待你”、“永远支持你”、“永远不离开你”，都不是能让对方轻松的决定。
“欸——有这个约定吗？不可能啊——”
台上压轴走秀助兴的人的确正是明樱。
Brandy不做声。
“你，需不需要一个特别节目？”明樱接着说道。下颏微收，知道自己这个角度看最美丽，何况提出的本就是百利无一害的好建议，又怎么可能被拒绝呢？
溪川还想继续争辩下去，却被前排坐席传来的一阵低沉却能量巨大的惊呼打断，继而全场掌声雷鸣，等溪川终于看清事态，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明樱？！”
“导演是一流的，编剧也是名编剧，男主角金振宇虽然人品差点，但形象和演技还是无可挑剔的，问题只可能出在第一次出演的我身上，你不就是认为我会失败吗？”
“我在想……你的口风虽然紧，但你身边的人就未必了。”
理事长不紧不慢地摆摆手打断女生的话：“明樱都要离开YXC了，SEAL怎么可能还以组合形式活动？”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男生轻声说。
“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溪川和Brandy公开了恋情不也……”
“什么时候到的？”易新诚问。
明樱疲惫地靠上轩辕的肩，叹了口气：“她可不就是暴发户吗？穷凶极恶、恶贯满盈的暴发户。我最怕的是面对她的时候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毕竟，那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我要的不是她死，死远远不够。”明樱突然坐直看向轩辕，“你说，我是不是很邪恶？”
十七
“电话也可以监听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查？”
“奇怪……”明樱歪过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明樱沉默了。
“不行，那我也不能留在YXC了，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溪川生病了？”
“把张琴弄出去，直接送精神病医院。她疯了。”接着对其中一个心腹耳语了几句，让他们出去了。
“知道了！”岑宛皱起眉，“烦不烦啊，天天唠叨这些。”
“……上次偷季明樱的资料那事办得太不利索，公司已经怀疑是内部人干的了，早知道这样我雇你干吗？不如自己去偷了！这次车是毁了不错，可死的又不是季明樱，凭什么给你钱……”
最重要的人，为他舍弃一切，奉献一切，没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这并不是可耻的依赖，而是百分之百的信赖与爱。傻傻地，无条件地相信对方会回报自己同等的信赖同等的爱，与自己相濡以沫，战胜一切风雨侵袭。
明樱已经锁定了今晚的目标，在人群中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急促的呼吸逐渐缓慢下来，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啜泣声却越来越清晰。
“这是怎么回事？”
“你又没有表演经验……”开车送女友回家的Brandy却还在全力阻止对方出演女主角。
溪川只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回头看向轩辕：“最近见过明樱吗？她好吗？”
百里玲在合同上签过字，让秘书将其锁进保险柜里，才如释重负地对明樱笑了笑，站起来向明樱伸出手：“欢迎你成为百里娱乐的一员。”
“欸？你是指……”
戴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的明樱直接拿钥匙开门出现在客厅里，轩辕一见她就被吓了一跳，转而笑起来：“变态跟踪狂的标准打扮啊！”
“你怎么不怀疑那新人？”
从明樱的车停在场外那一刻开始，明樱就被所有记者包围了，闪光灯晃得人眼花，甚至比今晚即将发布的新装更吸引人，这毕竟是季明樱高调转会百里娱乐后第一次在媒体前露面。
受宠若惊的设计师已经全然不再理会工作人员关于进程的询问，目光黏在明樱身上。
“少扯了，”明樱自己也忍不住笑，“理事长人真的很好，有时候我觉得他给人一种像父亲一样的安全感。说正经的，百里应该快上钩了。”
轩辕从搁在沙发上的档案袋里抽出几张打印纸：“你看，这是柳溪川和她双胞胎姐姐柳洛川出生时的照片；这些是她们学龄前的合照。你看出什么？”
“因为我爸爸买通了所有评委。”明樱垂下眼睑。
“我去百里娱乐，是为了报仇，你去是为什么？”
“离、离开？”
“欸，怎么那么肯定？”
即使望着你离去的背影会潸然落泪，我也不希望你出现在这个黑水横流的凶险世界里。
六
GIN很快就进了办公室，满脸不解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理事长有什么要吩咐？”
“不是，探病而已，一直守在住院部一间病房里。住在病房里的几个人我正打算都调查一下。”
足以让所有人目不转睛，心率跟随她脚步的节律。
明樱阖上手机，转过身，Whisky已经不在原处了。
GIN终于找到反击的契机，对明樱提高了音调：“是啊，该怎么解决呢？季明樱，你敢诉诸法律吗99lｉｂ•ｎeｔ？一个公众人物，居然用在比赛中买通评委的手段出道，再加上整容丑闻，所有这些曝光后你还可能有现在的地位吗？就算老天爷为了帮你，送来十个季向葵也救不了你……”
“欸？可是见导演和编剧，GIN怎么可能……”
易新诚立刻接通内线吩咐道：“叫他们进来。”几个保镖立刻鱼贯而入，听候指示。
明樱反而松了口气，迅速入了场。
“那天柳溪川被娱记拍到在医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负面传闻，这条消息还没发布就被你们郑理事压下来了。”
“不希望你有过多不必要的想法。”明樱一边眼睛看向别处一边回答，“我是百里涟在没错，我是‘辛安’没错，但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何必一直纠缠下去。”
YXC公司理事长易新诚刚进办公室坐下，就收到让人一头雾水的语音邮件。
转身前退后半步的动作使礼服裙犹如水幕流动着显出弧度，像极了谁的下颏处微妙变更走向的线条。
“当然记得。”
“另外，还请您再帮我一次……”
听到“百里娱乐”四个字，易新诚顿时脸色陡变：“百里？”
明樱久久地出神了。
易新诚大致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微笑起来：“没有冤枉你吧？那么，这件事你自己认为该怎么解决呢？”
十三
鞋跟太高，才走了几步，脚就被硌得生疼。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失败感到愧疚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就算你为了那次败北痛不欲生跳楼自杀或者变成人体炸弹反击整个社会，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你沉溺在那么点不公平中不断自怨自艾，就只有被淘汰的分！我做歌手出道一年已经大红大紫，你做经纪人一年还什么都不会，与其整天抱怨错失良机，何不为眼前的机遇付出努力？你，死也好活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当年是歌唱大赛，凭着小提琴技艺拉分勉强获得冠军就能让你在歌坛一帆风顺吗？柳溪川的乐器比我强几十倍，是不是能比我更被市场接受呢？别太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女，失败了就是受委屈，是怀才不遇！你当年就输了一次，当经纪人连优秀的助理都不如，又输了一次，现在居然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连人格都彻底输掉了！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愧疚，只会觉得你这个人很可悲。”
“GIN？”
“理事长办公室？又有人要打我吗？”溪川的第一反应还真是不着边际，两个助理都低头掩饰自己“败下阵来”的表情。
“然后你告诉她我去哪里了？”
女生终于动怒，拔高音调：“李承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吗？你不就是怕我人气高过你吗？”
“不过，那天晚上跟踪你对你的车动手脚的，绝对不是柳溪川。”
“你的判断是对的，她和百里玲没有联系，百里玲派来的另有其人。你还记得初中时参加的全国歌唱少年组比赛最高奖角逐吗？”
“双倍的工程量啊。”
八
溪川乖乖地闭上眼睛。
往事像雪崩，坍弛在脚下。溪川怔怔地忘记言语，从十余年时光飞驰而过的清晰痕迹中，看清了一个误解的真相。
“你也对SEAL前经纪人GIN的事略有耳闻吧？今天找你过来的第一个目的是让你见一下新经纪人，不过，相信你和他已经很熟了。”易新诚吩咐助理，“请理事进来。”
每个人都不该依赖另一个人活下去。
“总没见面风险高！还有，你也稍微成熟点，像小学生一样在我手机里你名字前加爱心是想怎样？嫌绯闻不够搞自曝吗？”
“你是个歌手，歌手做歌手的分内事就够了。”Brandy显然不像溪川这么擅于管理自己的表情，面露愠色。
岑宛在人群中看见岑时和他夫人，不顾体面地提起裙脚大喊着“哥！哥”跑过去，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阵“啧啧，真没教养”的窃窃私语。
“没有啦，那些人一个都没见过。”
“能不上钩吗？四大公司里，我的大枫、老爷子的YXC、已经相当于YXC分支机构的程氏，三家都在帮你抬价，百里玲再不懂行，也知道趋之若鹜的东西最好，那么要强的人，怎么耐得住性子袖手旁观。她是手腕很硬没错，不过完全没有你爸爸的生意头脑，就觉得现金最可靠，简直和暴发户一个思路。你管她要股份不要钱，说不定她在梦里偷笑。”
Brandy气急败坏地猛刹车，推开溪川右侧的车门，将她的安全带弹出来，觉得不解气，还推搡了她两下：“下去，要下就赶紧下去。”
“可能性很大。如果他不是我身边的人，那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有十几个小时跟踪我，掌握了我的行踪，连临时变化的日程他也了如指掌，甚至能随便进入我家……这么想，又觉得太天方夜谭了。我可是口风紧得拿石油井钻都钻不出什么的人。”
“我出了门。你从浴室出来，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
“双胞胎……一模一样，挺可爱的啊。”
明樱确认过手机信箱后合上翻盖：“虽然当年我也有过对不起她的地方，但并不代表这次我就会放过她。”
“出大事了。”明樱紧锁眉头，“我没有和她约过见面。”
十六
“怎么？”明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目不转睛地看着卖关子的轩辕坐下。
“接着，怪事来了。这是柳洛川初中入学时的照片，这是柳溪川初中入学时的照片；这些是柳洛川初中直到现在的照片，而这些是柳溪川的。”
Brandy别过头，对台上五颜六色的新装彻底不感兴趣：“如果这个剧失败的话，你就很难翻身了。”
连轩辕也一愣。
溪川垂首瞥了一眼名片，收进手袋里：“是不是很习htｔｐ://ｗｗw.9９ｌib.neｔ惯给女艺人留电话？”
明樱迟疑两秒，抬头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进YXC的时候，约定一年后我可以离开YXC，所以合同只签了一年。”
明樱惊慌地迅速甩开他的手，皱眉瞪他：“你干吗啊？今天记者这么多！”
溪川把门重重地摔上，Brandy也毫不让步立刻开车飞驰而去。
“什么事？”
明樱套上笔盖还给等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转身就走。Whisky装作不经意地跟上去。
没有你，并不像没有天、没有地、没有空气，我依然能存在能呼吸。
“GIN？是……那次比赛的亚军？”
这场尔虞我诈机关算尽的斗争，不知止境在何夕。
明樱用尽全力甩开她的手，反把情绪失控的她推出很远跌坐在地。“我说，你有精神病吗？”
“我的？SEAL作为一个组合难道不应该是同一个经纪人吗？眀……”
“现在交还给你，回国之前已经跟你提过，虽然做经纪人有点委屈你，不过我想你不会拒绝。”
“整容那事最后不是有一个说法吗？”
——不是每个人生来都像你那么优秀，他们不得已，必须要依靠别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不是不是。”也不知道理事长怎么会突然扯到轩辕那儿去，即使是玩笑语气还是令她感到有点不安，明樱连忙否认，“和他也没关系。我不是要回大枫，而是想去百里娱乐。”
殊不知，笑吟吟的溪川此刻正在和身边的男友吵架。
GIN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揪住明樱的头发。
“我答应您。”如果一年后我还活着的话，一定回来。
溪川迅速从保镖开辟出来的道路间穿过。
听见小女生语气坚定，易新诚才正色问道：“非要走吗？在YXC待得不顺心？我承认，对你的关心太少，公司里竟然会有张琴这种人。但其余的工作团队都是全心全意以你为中心，万事以你为重，把你捧上一线女星的位置。还有什么做得不够你也可以直说，如果是签约金的问题我可以重新考虑金额……”
理事？理事当经纪人？溪川满腹狐疑地回过头，本就深感意外，在看见对方的瞬间突然险些冲动得哭出来，惊讶不能用‘些微’形容。
“我在您办公室外，进去当面说。”
“噢，是与情有关系！因为和轩辕辙那小子藕断丝连，所以想再回到大枫去？”
“您还记得您和我的约定吗？”
“你的意思是，溪川整容了？”明樱沉吟半晌，“不过，整容对艺人来说确实很普遍。”
明樱被理事长逗笑了，转而又严肃起来：“理事长，其实，我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
易新诚看向明樱。明樱拿出自己的手机，把先前发给理事长的录音播放了一遍，同时饶有兴趣地观察着GIN的表情。GIN立即面如死灰，却仍在装无辜顽抗：“这、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是、是有人要加害明樱吗？”
“早上刚到，一落地就先到公司来了。”
“一定。”
“那就走吧，”易新诚的干脆痛快反而让明樱觉得有点太过顺利了，“反正你铁了心我也没什么办法拦你，不过对你有恩不是句空话，挂在嘴边说没用，你答应我，和百里娱乐也只能签一年。一年后得回YXC。”
“虽然是理事，但你完全可以提出意见拒绝出演。”
轩辕总算松了口气，急忙混入人群，免得再被岑宛缠住。没有刻意去寻找谁，在和熟人寒暄的过程中不经意回头，就看见在YXC艺人席位圈中心的溪川。
九
“理事长吗？我是Luna季明樱，相信您已经听过语音邮件了。”
“嗯……她叫你听电话，我说你已经出门了。”
十四
“柳溪川。”
亚麻色披肩卷发，立体的轮廓，深邃的五官。
百里玲沉默半晌：“不行，我还是得查一下这个季明樱的底细。不过这事你别管了，你好好看紧轩辕就行了，长得这么漂亮连未来老公都罩不住，别人不会骂你老公花心，只会瞧不起你。”
易新诚眯眼看着明樱，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沉默了许久，最后有点伤脑筋地抬手挠挠额头：“一定要走吗？”
三
明樱坐进大型车里，用眼色示意助理们出去，沉下声音问：“溪川，前两天我和郑理事去见导演和编剧，你还记得吗？”
七
出示邀请函后，明樱遵照主办方的安排在品牌的背景墙上签名、题写贺词，Whisky并没有等明樱写完，就站在她身边同时题写。明樱用眼角余光瞥他一眼，知道他想说的不少。
希腊式单肩红色礼服裙，白皙皮肤，束起的黑色长发，精灵般的淡淡微笑，干净气质使她从周围一群妆容妖媚的流行歌手中脱颖而出。
见对方迟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明樱才接口道：“您女儿和轩辕辙的关系我并不关心。娱乐圈谣言的厉害，您还不了解吗？我明白您的意思，虽然我季明樱不能标榜自己是什么好女人，但追随者也不少，没必要降低人格去插足别人的幸福不是吗？如果您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嗨，认识我吗？”明樱微眯起眼，露出平日鲜见的惑人笑容，以致于设计师刚把目光投向她立刻手忙脚乱地撞倒了一排衣架。
发布会结束后主办方设酒会款待贵宾。溪川因为和Brandy吵架的缘故没有参加酒会直接回家，没能和明樱说上话，怨气再累积一些。
被纠缠了近半小时还在包围圈中心往前移动不了半步。僵局终于被迷醉藏书网天音的全员到场打破，大部分记者转移了目标。
“我为什么要拒绝出演？”
溪川并没有丁点儿教训的嘴脸，半开玩笑：“对明樱一个人好就够了，对什么女人都好是犯罪。”说着转身准备进场，却在走出几步后又被叫住。
“是的。百里娱乐那边，我有些……‘人情’必须要‘了’，如果不处理好，我想我会抱憾终生。”
“我见她不太方便，她也比较忙。今天来了，在里面，待会儿说不定能碰见。倒是你怎么样了？听说明樱离开后重担都压在你身上了，喘不过气吧？”轩辕掏出名片递给溪川，“如果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上忙，尽管给我电话。手机你早就知道，宅电名片上也有。如果真像传闻所说要接替明樱出演歌姬角色，恐怕联系我是在所难免的事，剧组里最难搞的那女人，”轩辕眨眨眼，“我和她关系不错。”
十九
轩辕歪过脑袋：“不知道有没有人表扬过你，你的骄傲令人印象深刻。”
——你也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
“如果是打定主意从制造负面新闻方面给我造成心理伤害，那就会一直选用间接的心理迫害方式，如果是把杀死我放在第一位，就会一直采用直接加害的方式，并且手段会不断升级。但这个人，从开始就偷换我的心脏病药，选择了最直接恶劣的手段，之后又转向心理迫害，最近又回到直接杀害，他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百里玲不会派来这么菜鸟的人。如果他不是菜鸟的话，那就很可能有精神障碍。”
坐上车后，溪川揉揉太阳穴，自言自语道：“真是越来越扯了，明樱怎么可能在乎那么点续约金。”转头问助理，“为什么这两天GIN也不见踪影了？谣言传得这么乱她也不管管。”
明樱侧回身看向她。
“你的约会？那……我的约会你提到了吗？”
明樱有点头疼，不知怎样才能说服孩子气的溪川。
这天溪川出席完一个化妆品牌的代言活动，被娱乐记者们围堵在门口追问：“传闻你的搭档Luna季明樱因续约金的分歧即将与YXC公司解约，请问这是否意味着SEAL组合将被解散？”“请问关于解约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一直只知道你蠢，没想到蠢到这种地步。你以为我是怎么得到这录音的？现在拆开你的手机还能找到窃听器呢。”
人与人，只有在相似的处境中才能真正相互理解。
“双倍？”明樱没明白，“电话里不能说是怎么回事？”
四
二
一
溪川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女子有点眼熟，一旁的轩辕向她介绍溪川：“这是YXC的艺人，相信你认得，柳溪川，当前人气爆棚中。”又向溪川介绍对方，“朋友，百里家的千金，岑宛。”
“嗯，怎么，那次比赛有什么问题？”
“电话铃响了，是……哦，姐姐打电话之前GIN先打了个进来。”
“这样，你闭上眼睛，照我说的回忆。”
十五
“你再好好想想，助理、健身老师、美容师、化妆师、营养师那些人，有没有告诉过？”
“女人又怎么了？单飞了，人气高了，你看自己女朋友把自己比下去心理不平衡了？”
“哈啊？什么？精神失常？打Luna？”眉间皱出几道细微的褶，舒展不开。
“放心吧，她这辈子出不了医院了。这种人，实在又可恶又可悲。诉诸法律？不诉诸法律她就能逍遥法外了吗？也不想想，我会让旗下最重要的一线艺人和她那么个小助理去同归于尽吗？嘁！也不知道是她智商低，还是她认为我的智商低。”
“如果这算是表扬的话，那么，”溪川笑着用缓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风流看来不同凡响。”
比歌手冷峻的霸气，比模特诱惑的活力。一件简洁设计的新装，被她同时穿出年轻时尚与高贵奢华两种风情。
易新诚正努力去理解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电就切入了。
溪川望着岑宛压不住怒火的背影：“传说中的表妹？”
“因为她接近我的机会太偶然，一点处心积虑的痕迹也没有。当时我和经纪人闹翻，随便在工作人员中点了她。选中她，也可以选中她身边那五六个年轻女孩中任意一个。她没什么特别之处，工作能力很一般，在公司说话也没分量，就因为太不起眼，所以总是把她排除在考虑之外，忽视不起眼的人对自己构成的威胁。”
“走一步看一步吧。”明樱又陷入了忧心中，“不过这个人似乎很摇摆不定。”
“证明我的尽力程度。”
岑宛脸上险些挂不住，快速抽出手，对轩辕说着“趁入场前我去那边抽支烟”，然后离开。
“跟你说一声，今天被岑宛像菟丝花一样缠住不放，没机会去找你，就算了吧。记者也多。”
“难道你看见它脑海里没有立即浮现出我可爱的脸吗？一点情趣都没有。哦，你好。”听得出轩辕的声音远离了又靠近，“喂？晚上回去再说。”
“嗯，GIN跟我确认了一下第二天的行程，我告诉她晚上我有约会。”
“妈也是为了你好，没有……”
“没错。”
易新诚点点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溪川，对来人说：“还记得吧？你发掘的新人。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新人了，哈哈，出名出到有点半生不熟的尴尬状态了。”
轩辕把一叠材料抽出，在上面指指点点：“柳家的搬家和柳溪川的转学一样莫名其妙，地段相似，住房面积相似，也不存在父母工作变换原因。像是为了躲避什么，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
转过来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立刻直接出现汗毛倒立的生理反应，溪川这才醒过神来：“啊！九_九_藏_书_网不行！我拒绝！我……呐，理事长，明樱不会同意的，明樱一定会跟景理事无法相处！”
“虽然没查出她和百里娱乐有什么瓜葛，但关于她，疑点太多了。”
GIN没想到，自己不仅被揭穿，而且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反被明樱痛斥一顿。一句话也说不出，脸气得发紫，如果不是用手扶着窗台，说不定早就倒下去了。
十八
黑白红三色巧妙组合的几何图案，硬挺的材质，潇洒的剪裁。
“到底是谁胡搅蛮缠？我告诉你，这部剧我演定了，这也是公司的决定！停车！”
明樱打断溪川：“是郑理事帮我单独约的。原来是她……”
“柳溪川，虽然成绩好智商高，但一看就是小孩样，几乎没有防人之心。她的日程，应该大部分时间都和你一样，而且就算和你不一样的，她也肯定知道。”
明樱把装备一一卸下，没空理会轩辕的打趣：“查到了？”
“欸？”溪川有点茫然，目光移向一旁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啊，当天和我见面的只有我姐，她是圈外人嘛，我没提起过关于你的事。”
明樱没理会易新诚，自顾自说下去：“现在期满了，我不想续约。”
“请坐。我还有件私事要和你谈谈。”满脸堆笑，却让人觉得不够真诚。
“我没有听过这种传闻。”
“决赛时你最终击败的对手就是张琴。”
“可是你凭什么这么武断？我……”
“长相出现这么大的分歧对于一对同卵双胞胎来说太反常了，也就是说很可能她姐姐或她曾经整容。”
明樱笑起来：“听不懂？自己说的话都听不懂了？”
由于明樱连珠炮似的反问攻击，张皇失措的GIN已经失去了最佳控诉时机，接下来只能被占了绝对优势的明樱牵着鼻子走。
一瞬间，溪川倒吸一口冷气，瞳孔瞬间收紧。
“是啊，据说是搞错了，整容前照片是YXC一个新人的。”
GIN慌得往后大退两步，迅速看向易新诚，却正迎上对方鹰一般的眼神。
明樱叹了口气，拍拍溪川的额头：“要害死我的人是GIN。”
“哦，”明樱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探病么？不用查了，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别把精力放在溪川身上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出身边对我不利的人。”
“嗨——季、季明樱。”对方的情绪过分激动，“我是你、你的歌迷。”但这份激动让明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为了跟着你。”
百里玲瞪了女儿一眼，“今天晚上的时装发布会你和轩辕一起去吧。每次你都夹在你哥两口子中间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明星去得多，说不定和他真真假假闹绯闻的那些死狐狸精都接到邀请函了，你拿妈的信用卡去买套好衣服，把她们给比下去。”信用卡递到桌前，岑宛刚伸手接，百里玲又缩了回去，“算了，还是让轩辕带你去买……”
“什么自己说的话？和我有关吗？”
明樱彻底无语，望天叹了口气：“溪川，我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爱人，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虽然当初被公司安排以同一个组合出道，但我觉得自己甚至阻碍了你的发展。曾经像姐妹又像闺蜜，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杀害我父母的人，我要去找他们讨债。而你也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不是吗？即使我现在不离开YXC，我们也不可能永远以组合的形式发展下去，站上一定高度后就会相互制约。为什么不趁着景理事为你特地回国的机会认真给自己重新定位呢？”
岑宛在走廊里与季明樱擦肩而过，莽莽撞撞地推开百里玲办公室的门：“妈妈，妈妈，是涟在吗？”
“明樱，你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又折磨我呢？我理解不了你。没兴趣？根本不是你的真实心意。其实……我意外地听见了愚人节你在电台拒绝金振宇时说的那些话了。如果对我没兴趣，请你解释一下。”
“那些基本上没什么用，你也没时间看。”
“季小姐，明樱，请先留步。”
十一
明樱重新端正地坐下，温婉地微倾身体。
“可是现在的我对你根本没兴趣。”明樱绝情地打断他的话，避开与他对视，埋头寻找自己的座位。
“疑点之二，档案显示，”轩辕继续从档案袋里掏出材料递给明樱，“柳溪川小学、初中、高中各转学一次，每次都让人无法理解，可以说，柳溪川的档案实在是相当完美，不仅成绩全优，光曾获得的市级奖项就打印了三张纸。相比起来，柳洛川的档案就单调平庸多了。一个全优生，也不存在人际交往障碍，父母工作稳定，家庭和睦，出身良好。这样频繁地转学，唯一可能成立的理由就是搬家。柳溪川前两次转学都伴随着她家乔迁，这么说也许可以让人理解，但是……”
“那新人虽然长得像涟在，可年龄比我小多了，更不可能是。”
易新诚再次接通内线照明樱说的做了。他放下听筒，忍不住疑惑，又追问道：“怎么回事？”
明樱神色淡然，并没有喜形于色，短暂但礼貌地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把材料在桌上理好，收进皮包里，准备转身出门。
“是啊，她说她忘了和你约好的地点，我就告诉她在‘万里’。”溪川睁开眼睛，看向没了声音的明樱，“怎么了，出事了吗？”
明樱的顺利对比着溪川的不顺利。
“姐姐你还不知道啊？前几天GIN精神失常了，在理事长办公室打Luna姐姐，被理事长派人送去医院了。”
“我不是说你会失败，而是说这个剧有可能失败。”
“谢谢理事长厚爱。理事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是这件事确实与钱没有关系……”
轩辕微怔，这才意识到，大概是受了明樱传染，溪川的小犀利与小狡猾不是冲动而是常态，开心地反问道：“怎么，你有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