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她怎么会搞起这种肮脏勾当?”
“那是一本尽人皆知的广告小册子。我得走了,那地方离此地两个街区,别走错。”
“想试试手气吗?”那位老板问他。
这一切都令他目瞪口呆,还有各种店铺鳞次栉比:食品店、旧货铺、饮料摊应有尽有。
“恰好就是现在,”矮子用庄严的口吻说,“被压迫的工人领袖希勒正在发动一场殊死的革命斗争。再加上一个人就能改变天平上砝码的平衡!朋友,这个人可能就是你!”
“还有在海边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恋人,双双坠入情网,耳边是雷鸣般的波涛声……”
“是的!这肯定是爱情,最最真实的爱情!但为什么她坚持要我们回来呢?”
“我猜想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乐于听取您的意见,请讲。”泰德先生露出满脸微笑让对方感到宽慰。
“不错,您怎么认出的?”
“您是外星来的人吧?”
这种话对赛蒙来说,无疑是一部天书,这时他已走到门边。
“一旦要被射中,你们不就马上死了吗?”赛蒙向其中的一位姑娘发问。
“让我考虑考虑。”
阿尔弗莱德·赛蒙出生在卡桑克4星,这是一颗离牧夫座α星不远的农业星球。他在麦田里驾驶自己的康拜因,在漫长的静夜里喜爱聆听地球的爱情诗歌录音。
然后他已出现在街上。
“不,我爱佩妮!让我和她说上哪怕一句话!”
“他们那儿有法律,”商人得意地微笑说,“那可是人人都得遵守的。地球上什么都和这里不一样,朋友。你们只擅长耕种,但地球人却擅长搞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事……什么狂热啦,美女啦,战争啦,酗酒啦,恐怖啦等等,所以人们长途跋涉若干光年上地球去,目的就是为了瞻仰一下这些东西。”
“我们应用了一整套关于人类思想规律的科学理论。”
泰德先生厌恶得连鼻子也起了皱:
“很可能就是这样。”
“您也读过这本书?”
“我只想再说一句,”泰德先生说,“您看上去是位蛮机灵的小伙子,难道竟区别不出真或假的爱情吗?”
于是赛蒙猛扑向前去掐泰德先生的脖子,但是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闯进来,—把拖住他并推搡到门边。
“何苦呢,年轻人,您竟要和这种女孩子结婚!如果您的目标是结婚,那么这种业务我们也能承包。我可以为您安排一场田园风格的婚礼,同样是一见倾心,而且新娘是处女,是经过监督部门的国家官员调查过的……”
起先他只有一个愿望——赶快离开地球,离开这个充满商业气息的地方。他的步伐非常之快,但是佩妮的影子还在他脑海中盘旋。她的脸娇艳如火,眼中喷射出炽烈的爱情,时而朝他,时而又朝着别人,如影随形……
赛蒙发现打靶场的另一端不是通常的枪靶,在弹痕累累的凳子上竟嫣然坐着四位只穿比基尼服装的女郎。她们每个人前额及胸脯上都赫然印着“红苹果”的标帜。
“你认为这是真正的爱情吗?”泰德先生问。
赛蒙恼怒地数出了钞票。
“佩妮·布赖特小姐,”泰德先生介绍说,“请认识一下这位阿尔弗莱德·赛蒙先生。”
“不!”
“啊哈,这是个高效率的人。”泰德先生说,他的头快活地一颠一颠,“好吧,先生,我们别耽误时间。您不远万里而来是为了爱情,您肯定能获得爱情的。”
“这您就大错特错啦!首先,这样做的代价太昂贵;其次,这对姑娘们的伤害也很大。老是这样生活的话,她的心理将严重失调。”
他的手伸向嵌在桌上的按钮,但赛蒙止住他并说:“我并不想对您失礼,不过……”
“而我却是这门学问的行家。”
“那是因为解除催眠状态的时候已经到了。”泰德先生说。
赛蒙喝完可口可乐,沿着街道走去。在第44街他看见一块霓虹灯招牌:爱情公司。
他记得在书上曾经读过:泰山是地球人的崇拜偶像。
“我一窍不通。”
那仅仅是家打靶场,细长狭窄,但装潢漂亮,柜台很高。老板是个黝黑的胖子,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向赛蒙微笑:“来碰碰运气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泰德先生问,“爱情——这只不过是一段能令人销魂的幕间插曲罢了,它对人们的理智是一种调节剂,对荷尔蒙的分泌起着平衡的作用,能美化面部皮肤。但是有谁愿意老这么爱下去的呢?有吗?”
“瞧您说的,当然是真的!”泰德先生出于惊奇而站起,“货真价实!我指的绝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到的那种性的满足。上帝啊,那是最最不值一提的玩意了。爱情是珍贵无比的,它是一种特殊的商品。只有在地球上才能找到爱情。您读过我们的小册子吗?”
商人滔滔不绝地讲述了大量最新消息:关于吉特罗依2星与3星之间的战争,关于阿朗星如何捕鱼,关于莫拉兹星的总统娶了老婆的新闻,还有道兰5星人说话如何可笑等等。后来有人提出:
“我叫赛蒙,阿尔弗莱德·赛蒙。”
“我当然能够区分。”
于是赛蒙掏了一叠钞票摔在桌面上。
“于是就能强迫她爱上随便哪个人……”赛蒙一字一句地说。
赛蒙以高价买下了古老的诗歌选集。他一面阅读,一面幻想着书中那种皎洁月光下的恋爱情景:在朦胧的海岸边相互偎依的恋人,他们如何双双坠入疯狂的爱情漩涡,倾听着呼啸起伏的海涛拍岸,直到绚丽的早晨第一束阳光照亮了爱人的樱唇……
“难道你们这里使用真枪真弹?”赛蒙问。
泰德先生只是用食指戳戳这些钱。“把它们收回去,”他说,“我们是一家古老而受人尊敬的公司。如果您再这样闹嚷,我将不得不把您赶出去。”
“所有的人都渴望爱情,但只有少数人才能付得起昂贵的费用。对不起,这里是您的帐单,先生。”
“那我向您担保!如果您事后不满意,可以分文不付。”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难道这样就能……”
“说说地球的事吧。”
“不,是爱情!货真价实!公正的科学机构把它和天然的爱情通过定性分析作过比较,一切结果证明,我们的爱情更为深刻,更加迷人,更为热烈,更加充实。”
“它……很不平常,”赛蒙小心婉转地说,“我是想说,它出乎我的意料……”
他来到了地球,他的梦想肯定能够成真,因为这是有法律保证的。
赛蒙感到自己并不满足这种平静的生活,有一天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中午他们回到了“爱情公司”的办公室。佩妮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后就消失在门口。
“那当然!地球是一颗古老的星球,石油和土壤都已枯竭。它过去的殖民星球眼下全部独立,而地球人的头脑和你们同样清醒。他们当然要出售自己的商品以换取好处,所以什么都能拿来做交易!”
“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是的,”赛蒙说,“您怎么知道的?”
“我不喜欢这种事也讨厌战争。”赛蒙说。
使他大吃一晾的是——多如牛毛的各种游艺场,五花八门,确实大开眼界!
“我不要!”赛蒙嚷道,“我要见佩妮!”
“是的!”
(孙维梓 译)
“等等!”泰德先生嚷道,“您以为我们死拖着您不放吗?您以为我们会介绍一位假装爱您的姑娘,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吗?”
“为什么?”
“那么您完全满意罗?”
“别尽说傻话啦。”那姑娘说。
“难道说您竟能提供真正的爱情?”赛蒙疑惑不解地问。
“噢!”那商人扬起眉头说,“想听母星的事情吗?宇宙中再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和古老的地球相比了。地球上一切都是百无禁忌的。”
“对不起,请您放冷静些。”泰德先生劝告说。
赛蒙的手在额上擦拭汗水,他企图摆出一副对所见所闻无动于衷的模样。说到底这里可是地球,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可能的,只要做生意有钱能赚就行。
“我能理解您的厌恶,”那矮子说,他的脑袋直晃,“战争多么可怕。那么您是为了爱情而来地球的?”
“当然是真正的!如果我们出售的是虚假的爱情,我们就说是虚假的。地球上的法律在广告方面非常严格,我绝不骗您。什么东西都可以卖,但是不能欺瞒消费者。这是个道德问题,赛蒙先生!”泰德停了一下显得更为平静地说,“不,先生,这里不耍任何滑头。我们不会提供代用品之类的东西,这确实就是千百年以来诗人歌颂的爱情。借助于现代科学的奇迹,我们完全能随时向您提供这种感情,而且包装精美,价格也低得无可再低。”
“您知道关于生产爱情的手段吗?”
“他哪行呀?来吧,朋友!”
赛蒙发现在柜台后面是一具微型冲锋枪。
“这不是爱情!”
于是矮子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消失在人群中。
“当然没有!”
“什么?”
“记住!”泰德在他身后喊道,“在任何情况下我们的价格都无可再低了。”
原载于《科幻世界译文版》2006年第2期
右侧的高大帐篷上悬挂着巨幅标语:“绿色地狱居民做爱的记录片!惊人的暴露镜头!”
“收益?”
“还犹豫什么呢?权威心理学家说过,真正的爱情能增强人的神经系统,恢复心理健康,能平息受过创伤的心灵,调节平衡人的内分泌系统,美化面容等等。我们出售给您的爱情里什么都有:包括刻骨铭心的爱慕,无法克制的激情,始终不渝的忠贞,神魂颠倒的眷恋,心心相印,难舍难分,特别是只有我们公司才能出售那种一见倾心立即坠入情网的爱情!”
“那么爱情很难寻找吗?”赛蒙问。
赛蒙正不知所措,身后又传来机关枪点射的哒哒声,他骤然回过身。
卡桑克星球上来了一艘宇宙飞船,商人运来大批书籍。商人干练精明,淡黄头发,谈笑风生。大家举行宴会欢迎他,因为这颗遥远的星球非常好客。
“不知道,”赛蒙说,“我想爱情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等着你,亲爱的!”在他后面一位女郎直朝他送媚眼。
“什么?”
在看到赛蒙面部上的表情以后,矮子迅速改口道:“但是你也完全有理由为贵族的利益去打仗。睿智的老当权者希勒具有帕拉图式深邃的思想,极其需要您的帮助。他正面临外国颠覆的阴谋。只要有一个人……”
“好吧,给我装满子弹。”阿尔弗莱德·赛蒙闭上眼睛说。
“但是……”
她身段高挑,秀美窈窕,一头棕色的头发闪着金光,赛蒙简直说不清她的面容:他的眼睛已被泪水蒙住,无法自持。
“价钱便宜得要命,”老板说,“我让您拿冲锋枪射击。随便朝什么地方打都行,可以把一切都打得稀巴烂,把墙壁打成蜂窝。这是45口径的,每发子弹打出的枪眼都有那么大。只要您尝过冲锋枪射击的滋味,那才懂得什么叫够味哪!”
“请原谅。”
“当然有,亲爱的。”商人温柔地答复,“地球是银河系里唯一迄今还保存有爱情的地方!吉特罗依2星和3星曾试过爱情的实践,结果发现这是一种过分奢侈的游戏。阿朗星决定不用爱情去蛊惑人心,莫拉兹星以及道兰5星干脆就没有时间谈情说爱。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说,地球人是最善于搞稀奇古怪把戏的,他们甚至以此作为一种收益。”
“这事绝对不可能了。”泰德先生说。
但这些只有在地球上才能存在!因为正如那位商人所说,地球的儿女们现在已移民到天涯海角从事各种劳动,在陌生星球上谋求生存。卡桑克星上种植的是小麦和玉米,吉特罗依2星与3星上建立了工厂,阿朗星的鱼产品驰名整个南星群,在莫拉兹星球上则在猎取凶猛的野兽,而道兰5星的荒原广漠有待垦殖。所有这些地方都在各忙各的。
赛蒙走到饮料柜台前要了杯可口可乐,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为了恢复平静,他把饮料一口一口慢慢地吮吸。赛蒙告诫自己:别用卡桑克星球上的行为标准来衡量地球。如果地球人喜爱杀戮,而受害者不反对的话,他又何必去抗议呢?
赛蒙转过身看见一个矮子,站在他身旁,面部表情既严肃又意味深长,缩在一件大而无当的外套里。
“价格一定从优。”老板说,“你也可以开枪打我,只要你有这个胃口,尽管我估计您不一定对此感兴趣。”
“这很平常,她与我们签订过合同。工作的报酬优厚,合同期满后我们会还给她原来的个性,半点不会走样!而且为什么您要称这是什么肮脏勾当呢?谈恋爱很正大光明,没有什么不体面之处。”
赛蒙勉强压下怒火,收回钞票并坐下。他深深地吸上一口气,轻声说:
“您怎么知道?”赛蒙问。
“这完全没有必要,”他说,“毫无问题,我会付清介绍我们相识的费用的。不过她眼下在哪里?你们把她怎样了?”
“对于这种事情我不大在行,”赛蒙一口气说,他的脸涨得通红,额上沁出大颗汗珠,“我觉得这里可能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跑那么远的路到地球来不是为此……我是想说,爱情归根结底不是您能出卖的商品,这可能吗?什么都可以卖,但爱情硬是不行!我敢说这肯定不是真正的爱情。”
这里的姑娘们个个秀色可餐,从不拿腔作势,是理想的生活伴侣,但是似乎缺少点浪漫情调。星球上的业余娱乐虽然轻松愉快,不过除掉愉快以外就什么也不剩了。
“那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好,年轻人!”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使他从沉思中醒来。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回到了打靶场。
“不可思议的正是它的迷人之处,”泰德先生附和说,“我们的研究实验室长期专攻这个项目。请相信我,只要有市场,没有什么事情是科学办不到的。”
“我就愿意,”赛蒙说,“这种感情是刻骨铭心的,是永恒不变的……”
“不错,就是那一本,是我写的。那里面讲的全是爱情,对吗?这种情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感受得到的,赛蒙先生,它仅仅发生在热恋中的人们身上。”
矮子谦虚地笑了笑。“爱情和战争,”他说,“这是地球商业活动的基本领域。自古以来它就为我们带来了非常可观的收入。”
赛蒙想打听怎么说还有更糟糕的情况,但是老板却从柜台上向他弯下腰悄声说:“听好,小伙子。瞧我这里还有什么。”
“您打算敲榨更多的钱吗?”赛蒙大声吼叫,“好吧,我付。告诉我需要多少钱才能把她从你们的魔掌中拯救出来?”
那姑娘樱唇微启,但却没吐出一个字,而赛蒙也变得拙口笨舌,他见到她就明白一切:他从心底里感到彼此已经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根据衬衫呀,我总是按照衬衫来辨认的。叫我泰德先生好了,我将尽力为您服务……”
“今天情绪不佳是不是?好吧,反正我这里日夜开放。以后再来,小伙子。”
“我只知道一些书上的话,”赛蒙说,“在皎洁的月光下热恋……”
“怎么一回事?”赛蒙的声调重新升高,然而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并说,“她爱我。”
赛蒙皱起眉头,他心存疑虑。不过他还是登上二楼,进入一间布置华丽的接待室,在那里被告知穿过长长的走廊,到某号房间去。
“我是乔介绍来的。”赛蒙说。
“那么您本人喜欢地球吗?”赛蒙问。
“当然有,”老板回答,“但是您不见得对男人也有兴趣吧,有吗?”
“你对爱情了解多少?”乔问道。
“沿着这条街走过两个街区就是,”那矮子热情地指点说,“告诉那里的人说你是乔介绍来的。”
房间内颇有气势的写字台后坐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白发老者,他站起身向赛蒙伸出手说:“您好!卡桑克星球现在怎样啦?”
“那当然。”
他屏住呼吸,心荡神移,放眼四望。
“就是坐着不动他也打不准的!”另一位姑娘故意在旁边煽风点火。
泰德先生揿下按钮,还在迟疑的赛蒙禁不住皱起眉头。这时门被打开,一位姑娘走进房间,赛蒙没顾得及再加考虑。
“那么也有专打男人的靶场吗?”他问。
赛蒙点点头。
“请坐,赛蒙先生。要香烟吗?喝点什么?您上我们这儿来肯定不会失望,先生。我们是家老字号,在爱情这个行业中是首屈一指的,尤其是我们的价格公道,服务一流。顺便问一声,您是怎么打听到我们这里的?是看了广告吗?还是……”
他刚想进去,但是在马路另一侧又是战争片和冒险片的广告:“宇宙舰队的无畏者!泰山大战土星吸血蝙蝠!”
“我想这并不好玩。”赛蒙肯定地说。
“不,永远也不!这太可怕了!”
这时赛蒙才恍然大悟。也许就在此时此刻,佩妮已经含情脉脉地望着另一个男人,正带着只有赛蒙体验过的那种感情,对其他男子奉献“爱情”——这是所谓的公正的科学机构认定的,比传统的低效率的爱情更为合算的“爱情”,她正在小册子上所提到的朦胧的海岸边欢度春光……
“此话怎讲?”赛蒙又重问一遍。
赛蒙眯缝双眼,然后睁开说:“听着,我唾弃你们的所谓科学分析。我爱她,而她也爱我,其它一切都不必考虑。让我和她讲话!我要和她结婚!”
“您是从外星来的吗?”
“那里也有爱情吗?”一位妇女问。
尽管这些新世界的生活由于有严格的计划安排,蒸蒸日上,衣食充裕,但似乎依然缺少了点什么,显得暮气沉沉,大概是因为只有地球人才懂得爱情的缘故吧。
“就是那本《朦胧海岸边的恋人》吗?”
“您想还能怎样?我们已经抹去了原先对她的催眠暗示。佩妮现在爱的是别人了。”
“根据服装,我总是根据服装来辨认的。”胖子闭上眼睛拖长声音说,“站过来,站到这儿来,开枪打那些姑娘们!别压制内心中的冲动!扣一下扳机,您就会感到积压的怒火全都在顷刻之间迸发出去啦!这比最好的按摩还灵,比喝得酩酊大醉还强!来吧,来吧,去打死这些女郎们!”
“我还可以提供手榴弹,甚至给您两颗,还是开花霰弹。如果您真的想要……”
“那自然,”老板说,“地球有法律禁止做虚假商品的广告,所以这里全是真正的枪弹和真正的活靶姑娘!想站上去打几枪吗?”
他俩很快就手拉手出去了,坐上了喷气直升机,降落在一座白色的小楼上,它坐落在翠柏青松之中,窗外可以眺望大海。他们款款笑语,温存抚摸,缠绵缱绻,在落日余辉照耀下,佩妮在赛蒙眼中化成火一般的女神,她那秋水般的双瞳在苍茫暮色中含情脉脉地睇视着他。周围一切变得神秘奇美,皓月升空,皎洁如镜,姑娘泪光晶莹,柔荑纤手撒娇地捶打他的胸脯,而赛蒙也是热泪盈眶,连自己也不知其所以然。最后他们迎来了拂晓,迎来了第一束微弱而蓦然出现的阳光,它映照着这一对难离难分偎依不舍的恋人,海岸边哗哗震耳的波涛声使他俩如醉如痴……
“所有这些东西,”泰德先生打断他说,“就是您刚才所说的那些,全都是用同一种方法制造出来的。”
“那当然,”矮子说,“你是个理想家,我只要一见你那张纯洁的脸就看出来了。朋友,你来到地球是有一定目的的,我说得对吗?”
“只要看靴子,我总是根据靴子来辨认的。你喜欢我们这个星球吗?”
他顺利地通过了纽约航空港的海关检查,搭上郊区地铁来到广场,升上地面。阳光耀眼,刺得他眼睛不停地眨动,他牢牢地抓紧手提箱,因为人们告诫他得谨防扒手。
“您怎么知道我打卡桑克来的呢?”
“我还是不喜欢这一切,”赛蒙站起身,“最好我还是去看场电影。”
泰德先生摇了下头:“在技术革命以后,我们早就淘汰了多少世纪以来那种自由恋爱的模式,这种恋爱过程对于做生意来说过于迟缓,早已不合时宜了。现在我们能够通过催眠以及刺激大脑某些神经中枢的办法来培育任何感情。结果怎样?佩妮不就对您倾心相爱了吗?在整个过程中再辅以朦胧的海岸,皎洁的月亮,拂晓的晨曦……”
“对不起,但是……”
“我猜得中你的来意,”那矮子继续说,“你是想来参加拯救世界的战争,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这里总在进行六场基本的战争,每人都可以在任何时刻在某场战争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这才像句话,我绝不允许别人对我大声叱喝。如果您能放理智点,我准备听取您的意见。好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诱导她爱上某一个人。”泰德先生纠正他。
“这是不可能的,”泰德先生冰冷地答复,“劳您大驾,停止这种把戏吧。”
“来吧,朋友!我敢打赌你射不中我!”一位女郎朝他嚷叫。
“我喜欢,”商人颇为有点伤感,“曾经喜欢过。不过我现在在旅行。朋友们,这些书想买吗?……”
赛蒙不禁为此心驰神往,他朝思暮想,拼命积蓄,终于在他29岁那年卖了农场。他把干净的衬衫收拾进手提箱,穿上最好的衣服和一双牢固的鞋子,登上卡桑克—地球的定期往返飞船。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呢。”另外一位姑娘耸耸肩补上一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