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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她去日本旅行，提前相约在日本留学的好朋友叙旧。好朋友立马热情邀请她住到家里，并提出全程陪同。Z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加之有熟门熟路的好友作陪，也是一件好事。
所谓友情，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闺蜜就是谣言的始作俑者。每当他人谈起女孩，闺蜜就会做出一种“你们谁都没有我了解她”的权威姿态，当着众人的面，和盘托出女孩向她倾诉过的事情，添油加醋，变成她的独家猛料。
起初两天，Z和朋友玩得还算尽兴。Z也会买零食和水果，聊表心意。第三天，朋友突然撒娇，“我都陪你玩这么多天了，你请我吃顿饭吧。”Z欣然同意的同时，朋友已经打开了点评App，选了一家人均不菲的餐厅。
大学时期，每到考试周，我们系一个大神就会被同学团团围住。那种门庭若市与往日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他性格孤僻，总是独来独往。只有在考试期，他会收获短暂而热烈的友谊。
奇葩的还在后面。临走前一晚，Z给朋友捎了一件小礼物，朋友却把水费账单递给她：“你洗澡真的太费水了，你付一半吧。还有，你住了这么多天，多少付一点房租吧，算你100人民币一天，总比你住酒店便宜多了。”
女孩对闺蜜毫无保留，与她分享衣服首饰、化妆品、钱，所有的快乐和悲伤，乃至难以企口的秘密。
社交，不过是生存手段和套路。
哪有人喜欢热闹，只不过乱交朋友罢了。
3
我上小学那阵，特别流行推销安利和保险。几乎每周，都会有不同的叔叔阿姨以探望朋友为由，拜访我的父母。
这就是社交的悖论。
2
有一次，她和闺蜜倾诉感情苦恼：两个追求者，选谁？没过几天，竟然传出她和许多男生暧昧不清的谣言。
“她只是想让我来分摊费用吧。”她哽咽着对我说，“而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而如果你用过微信刚推出的“半年未联系”功能，你会得到一个吓死你的数字。
之后的每一餐每一处景点，朋友都以不同的借口，让Z请客买单。
我记不得我们是怎么聊起这个话题的了，但我记得他平静的表情，就好像在解答一道基础微积分题，“也不会不高兴，至少我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吧。”
可是人际无常，双方的用情永远无法对等——你的真心会被人视如粪土，而在别人的期待里，你也未尝不是冷漠薄情。
通讯录好友成百上千，翻阅他们一天的朋友圈，可能需要两个小时。但那就是你和大部分好友仅有的联系。最多点赞评论，小窗寒暄几句，聊一会儿无关痛痒的话题，斗一会儿表情包。
后来，我知道这就叫“杀熟”。
朋友圈的形成，貌似基于越来越多的朋友，但其实，我们与所谓好友的关系也在被稀释。
朋友的室友在一边补充：“这里的生活成本很高的，我们也不容易。别的费用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当然是我们需要反思的话题。
Z向我哭诉过她的一段遭遇。
友谊，早已在对方心中标价，变成可以随需兑换的物品。按现在更流行的说话，叫发行“社交货币”。你经营的友谊，可能只是别人精确计算好的社交货币。你以为的交情，可能只是别人捋得门儿清的一条条人脉罢了。
故事以撕逼收场。女孩无法原谅闺蜜的背叛，自此，对“友谊”二字心存阴影。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拿着我当作跟别人social的资本。
没寒暄几句，就拿出一堆产品和文件，头头是道介绍。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个阿姨为了推销净水机，甚至在我家做起了夸张的对比实验。“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全家的健康！”她说。
当我们谈论起友情，本该是关于相互陪伴，关于相互扶植，关于相互付出，关于同甘共苦，关于同生共死。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被珍视的朋友这样真诚相待。
他很清楚，别人结交他，不过是想抄作业，请教学科问题，通过考试。
我应过各种局，听过各种故事，都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头。下笔作文，我有时也不得不讲述他人的故事，我时常会愧疚，这些朋友的故事被利用和消费，我们或许也从某种程度上辜负了他们倾诉时的一片真心，更别提代入和理解他们彼时糟糕的心情。
Z付完钱，无法再忍受精于算计的朋友。那一晚，她在车站度过。
这就是社交的常态。
4
但我理想中的友谊不是这样的，它本该像电影《艋舺》里的台词：“意义是什么？我只知道义气，不知道意义”。
当社交越来越便利，我们是否也越来越懒于用心维系一段友情？当我们越来越依赖社交工具，社交，是否也沦为了一种工具？
Z预算有限，硬着头皮请了几次，再也承受不起开销，委婉提出不如自己一个人转转，但朋友依然坚持相伴。那天晚饭，Z终于弱弱地说：“我们能AA吗？”
Z顿时万分委屈。
利用价值，似乎成了一段友谊是否有必要维系下去的第一前提。我更害怕的是，在我所珍视的友谊的另一端，也是一颗被利益熏染的心，而我只能像我的大神同学一样，庆幸自己的利用价值。
“我一直没什么朋友。高中时就没人跟我玩，可能觉得我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吧。有一次我鼓起勇气想融入他们，有个同学就问我，能跟他们玩什么呢？我想了想说，可以给他们作业抄。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那买本答案不是一样的吗？”
前两天，我受邀去听了一个讲座，主题是如何成为一个学习高手。
分享嘉宾讲了这样一段话：交友应该结交各行业的顶尖人才，这样，你碰到问题，根本不需要花时间搜索解决之道。投资，有金融界的朋友，法律问题，有律师朋友，生病了，就找医生朋友。如果碰到多行业交叉的问题，那就拉个群，把相关的朋友拉进来一起讨论，保证，所有的问题迅速搞定。
以前看过一个帖子，是一个女孩的长篇控诉。
朋友立即翻脸：“我请假陪你玩，给你当导游当翻译，你请我吃饭难道不应该吗？你觉得我陪你玩是理所应当吗？你知道找个地陪要花多少钱吗？”
露出鄙夷神情的同时，我用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听众纷纷点头。即便我深谙现在的社交，充满功利性和目的性，但这样的论调被堂而皇之搬上台，还被广泛认同，我瑟瑟发抖。
村上春树在
《挪威的森林》里写：“哪里有人喜欢孤独，只不过不乱交朋友罢了，那样只能落得失望。”
我想起另一个悲剧色彩的故事。
而在得出你的答案之前，你更应该看透的是：社交的最终意义，在于认清自己的位置。或迟或早你会发现，在大部分人心中，你可能没那么重要。你最后可能只能做一件事，就是，做好你自己。
前段时间，我朋友向我抱怨，他心情沮丧，在朋友圈发了一段文字，本想求得几句雪中送炭的安慰，却只换来雪上加霜的冷清。他来回翻看着通讯录里761个好友，深深地怀疑这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