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的小说并不多,逐一看完也不会花费很多时间,毕竟作为一个写字的女人,她并不算老也不算多产。如果说她与别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仕途坦荡,这个年纪坐在作协主席的位置,并不容易。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看过一个电影《红衣少女》,那个真实又叛逆的少女安然,至今我都记得。现在我才知道这是铁凝最早期的作品。以此,我知道她是个很懂女人的作家。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的小说,我总会想起其他很多女作家。不是因为风格像,而是因为她们都爱写女人。
但铁凝的这个懂,不同于王安忆、池莉,或者很多女人心目中认可的张小娴、亦舒。她写女人,写她们的成长和自我探索,与爱情有关与现实有关,却也可以无关。男人不是重点,她更喜欢在女人互相的情感之间纠结。
于是,有了《玫瑰门》里的司猗纹与苏眉,也有了《大浴女》里的尹小跳和她的那些姐妹,还有《永远有多远》里的白大省与西单小六。
她把这些女人写的足够真实足够精彩,甚至可以让你感觉到活生生的心碎亦或撕裂。《玫瑰门》是其中最好也是最能让你撕裂的。我永远记得司猗纹的那些表演和算计,一个女人应对时代变迁时的心计能让你胆寒。时光在司猗纹身上刻下变态的印子,不知不觉,无声无息、残忍而又自然,这是时间改变蹂躏女人的一贯手法。
你能说什么呢?你想到《金锁记》里的曹七巧,或者《长恨歌》里的王琦瑶,一个活生生的曾经有那么多憧憬的人,在你眼前变成浑身冒着毒气的老女人。她们妒忌美,妒忌青春,不肯相信爱情却又誓死都想再好好爱那么一场。关于女人的悲剧,没有任何比这个更冲突更悲情。
铁凝是懂得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心机的。那些小手段,那些小心思,讨好的、委屈的、放荡的、隐忍的以及萌芽与冲动,她能把这些写的很精彩很不露痕迹,仿佛那就是她,她就是这么活过来的。而爱情呢,爱情在她笔下不再是女人的氧气。她们爱,是因为不得不爱、无法压抑、因为需求因为生存。即使情话,都不浪漫不缠绵。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如赐予女人的一杯毒酒,心甘情愿的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这是张爱玲说的。铁凝只是说一句:你是我心里骨头里的不动产。
爱情在她们心中全然是不一样的。张爱玲的冷静和势利放在外面,骨子里却是爱情至上,迷恋一个人生尽欢死无憾,低到尘埃里的快乐。铁凝的心机、见识以及背景,决定了她不是张爱玲那样站在外面冷眼看天心里暗潮汹涌的人。她以及她写的女子,自知清醒,爱情是有的,只是一段段的插曲,淡淡的,重却也不重,她们更爱在那段爱情里的自己,她们享受那种掌控感,同时迷恋那种失控感。
张属于乱世,乱世里的人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可在乎,连命都可能朝夕不保,自然爱的无畏,舍的干脆。铁凝是当下,岁月静好,要在乎的太多,要追寻的太多,要看清的太多,开始也在乎结果也在乎,束手束脚,每个女人骨子里都想做另外一种女人,每个女人都想借由爱情变成自己想变成的人。
我并不想对比什么,或者验证谁比谁写的更好。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爱与恨,每个时代也有每个时代的文和字。就像你不能去比较,哪个时代的女人更好,哪个时代的男人更坏。
铁凝也一样,她注定越来越受这个时代的束缚,所以她的《笨花》以及后来之作都不可能超越《玫瑰门》,而对于人生和现实,当下人也不可能有乱世中的人洞明。
唐涛以审判长的口吻道:“人类,是全世界的敌人,每一个人都有罪!活着的人,都有罪,这个世界,原本是自然而和谐的世界,每一种生物,都有他们的生存之道,食物链相互缠绕,有着融洽之美,但是,自从你们这种叫人类的生物出现之后,这种和谐被搭配了,人类,是全世界所有物种的天敌,而他们自己,却没有天敌,他们高高的占据着食物链的顶端,他们什么都吃,他们什么坏事都做,自从人类出现之后,世界上消失的物种比任何一个时间段都多,人类在不断的扩张领地,不断地掠夺资源,人类的城市越来越大,而他们城市里,除了人类自身和人类饲养的宠物,几乎不适于任何野生生物生存。他们本能地将自身和大自然隔绝开来。他们高高在上,以万物之灵自居,他们创造了神,其实在大自然面前,他们又何尝不是将自己摆在神的位置呢?大自然几千万年乃至上亿年形成的资源,人类在几年内就能掠夺一空,上亿年形成的奇观,人类在几分钟内就可以将它们夷为平地,因为有了国家的限制,每一个国家,都在拼命地提出繁衍,人口越来越多,他们却仍担心自己的国家的人还不够多,世界上的人口在膨胀。
每一个出生的人,都有着强烈的侵占意识,当他们还在婴儿时期时,就知道牢牢地抓住握在手里的东西,每一个人,都要进食大量的生物,每一个人,都要扩大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这些,从哪里来?他们无不向大自然伸手。他们的需求量正越来越大,对于任何资源,人类都采取一种掠夺和不计后果的态度来所求,有那么少部分人,吃得饱饱的,跳出说要维护自然生态的和谐,他们说过的话,可有真正起到了作用?
人类是唯一一种不因生存需要和维护领地也会相互厮杀的生物,人类,是唯一一种不因种族延续而疯狂繁殖的生物,人类,是唯一一种只向大自然索取,而不向大自然赠予的生物,人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畸形的存在。“
唐涛讥讽道:“人类比得上蝗虫吗?蝗虫走过的地方,寸草不生,但只过的三五年,大自然就能恢复欣欣向荣,人类走过的地方,连地皮都不见了,通通变成了水泥和钢筋,就算是人类离开那里,一千年也无法恢复。“
“我常听人类说,地球是母亲,如果地球真的是母亲的话,那么人的存在,就是寄生于母亲体内的一种病毒,人类是一种癌细胞,他们疯狂的自我复制,疯狂的侵占者别的领地,病将那种领地破坏殆尽,改造的只适于自己生存。“
“所有的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然后向外辐射,几乎所有国家,都在强调人治,改善了人的福利待遇,出生率稍有下降,就迫不及待的鼓励生育,人的需要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是全世界该怎么办?!若是威胁到人类的存在,那么,就算是将全世界除人类之外的所有有机物都消磨殆尽,也在所不惜吧?
“这个世界,不是属于人类的世界,相反,人类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总是以自身为中心点,所有的是非对错,所有的道德标准,都是在以人类自我为中心这个基础点上建立起来的。因为人类需要,所以你们可以大肆屠杀,甚至以灭绝物种的方式进行捕捞,因为人类需要,所以你们可以疯狂的压榨资源,无限制的抽取地球血液,让江湖干涸石油枯竭森林焚毁矿山凹陷,因为人类需要,哪管他天崩地裂物种毁灭,人类的科技越发达,你们的破坏性就越强大,人口越密集,人类的欲望有无休止,人类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毁灭全世界,要想拯救全世界,必须毁灭全人类。
唐涛微闭上双眼,张开了双臂,感慨道:“我常常在想,我们的先祖,发明培育了多么好的东西啊,以今天的科技,别说2个月,只需要2周,以那种物质的传播速度,2周世界是足以传播到世界上人类足迹所能踏上的任何地方,按当今的人口基数,只有千分之一的人留存下来,智商统统回归旧石器时代,这个世界就和谐了。“
再一次印证了我一贯的想法,那就是,不论你想到什么,都已经有人想过了。换一个角度来看,可以说,人,永远都不孤独,因为,总有另一个同类理解你的想法,和你想的一样。
唐涛的说法,使我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