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Four
第1节
邵伊敏能理解这种感觉，她没有说教的瘾头，无意当人家家庭的调解人，只想林某人也是成年人了，应该自己承担儿子和他从此疏离的后果：
她仰头看着他，目光清澄如水，嘴角含笑，神情居然带点儿不自知的妩媚。苏哲心里一动，搂紧她，摆出一副严肃面孔：“下次不许这么快就跟我认错，你要任性，要无理取闹，要明知理亏仍然嘴硬，要我来哄你……”
苏哲乘自动扶梯上楼来，远远看到邵伊敏的笑容，十分惬意开怀，完全不同于和自己在一块儿时的样子，倒是带了几分孩子气，他几乎有点儿不愿意上前打扰了。不过，她已经看到了他，对他招一下手。
某种程度上，邵伊敏同意江小琳的说法，恋爱确实是个奢侈的游戏。
乐清“哼”了一声：“好吧，我幼稚，我现在就是不爱理他，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看到他就觉得烦。”
她抚摸他英挺的眉毛，笑道：“我才不费这个脑筋去猜。”
“我嫂子还真是喜欢你。你这么理智的孩子，肯定知道她说的话没错，为什么会对她食言，突然就放弃抵抗，没离我远点儿？”他一边吻她，一边问，眼睛在半暗的光线中闪着光亮。
她忍不住好笑：“你的同学现在都得准备中考，没人像你这么悠闲自在吧？还有心思八卦，还能玩游戏？估计吃饭都得看着时间了。”
“奇怪，现在这个季节居然已经有这么绿的草。”
“我说真的，她刚才接电话时脸一红，那样子还真有点儿……妩媚。”
“呃，你说过吧，我……有趣？”她抚着自己的嘴唇，没什么底气地说。
“我要封口费。”乐清坏笑。
没等他说完，邵伊敏已经笑得软倒在他怀中，肩头直抖做恐慌状：
“最近你妈还好吧？”
乐清笑嘻嘻地说：“邵老师，你得庆幸面前坐的九*九*藏*书*网是我，我只问个答案出来就满足了。要是乐平来了，还不得从头问到尾呀。小叔叔，你给我封口费得了。”
“奇怪，我妈跟我爸也相处得比以前好，什么都是一块儿商量，相敬得那叫一个如宾，这个样子让我和平平怀疑，有什么必要离婚呢？”
邵伊敏还真不习惯这么无所事事闲坐，眼睛简直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书包，可是她想，这会儿要是再去拿英语过来看就太不明智了。好在苏哲开始吻她，她很快忘了英语和其他。
邵伊敏并不准备争论，只走过去伸手抱住他：“如果你是想提醒我恋爱得不够专心，那好，我道歉。”
邵伊敏中考、高考的滋味全尝过，考试对她来说一向不是个问题，但也能理解他们同学的艳羡，被乐清眉飞色舞的表情逗乐了。
“哦，邵老师怎么说？”
“我不要跟方文静一块吃饭。”乐平大惊，“她吃饭的样子让人看得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我总怀疑平平爱跟她在一块儿就是想减肥。”
乐清眼珠转动着，冷不丁说：“邵老师，小叔叔是不是在追求你？”
罗音好笑：“春天快来了，你看全世界都在恋爱。”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能算上有趣，而且清楚知道，在大部分同学眼里，自己应该算得上非常无趣了。
“那只是原因之一，剩下的我偏不告诉你。”苏哲往后靠在窗框上，“你慢慢猜吧。”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乐清对他眨下眼睛：“小叔叔，我刚问邵老师，你是不是在追求她。”
她觉得自己的时间实在不够用了。她开学初为自己制订的计划不包括打电动游戏，当然更不包括恋爱这样最能谋杀时间的事情。但眼下的情形是，她不忍拒绝乐清，他所有的同学都在备战中考，没人陪他玩；而苏哲，目前属于她不可能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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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水，这么多废话。回去不许八卦，听到没？”
邵伊敏对乐清做出的那副心领神会的表情简直忍无可忍了：“哎，你是不是真不想让我再陪你玩游戏了？”
“这得需要多好的演技才能配合你的要求呀。哎，你不是真有这么特别的趣味吧？”
“我一向好奇心都不算强。我只是想，如果我们会在短时间里说再见，那何必用好奇来打扰你也困扰我自己；如果我们能相处下去，慢慢你我都会多少了解对方。至于分享嘛，我真的不大确定。我的生活很单调，而你的生活对我来说，未免太丰富了，我不知道怎么来分享。”
“看样子，我最初已经给你留了个太坏的印象，也太快带你回来了。可是有一点我得说清楚，我从来也不欠缺一个简单的肉体关系，也不是为那个找上你。而且就算是单纯为了快乐，双方都投入才能更容易达到目的。”
“他们的矛盾已经通过离婚解决了，剩下的问题是共同面对应该承担的对你和乐平的责任，当然应该一块儿商量。赌气不理对方，那太幼稚了。”
两人找地方吃完饭，邵伊敏坐上车，还是不问苏哲往哪儿开。苏哲瞟她一眼：“你和乐清的话比和我好像要多得多。”
邵伊敏再度怔住。
“那倒真是，这是整件事中唯一让我和平平爽的，妈妈给我们的要求是中考分数不难看。我们的同学都眼红坏了。”
“你看你和我上床这么亲密了，可是你对我没一点儿基本的好奇，从来不问我任何问题。我不能不想，这回应该算我栽你手里了，你享受了我的身体，准备把这段关系局限于身体，并不打算和我分享生活。”
苏哲伸手拎起伊敏的书包：“我们也走吧。”
“你妈自己想明白了才是真的。”
“反正管我和平平没管得那么九_九_藏_书_网厉害了，准我周末下课了找你打游戏，也准平平和方文静不要家长陪着出去看电影。我知道，是你和小叔叔劝了她。”
“她不许我废话。”
她怔住：“你好像没必要去跟她自首吧？”
“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特别趣味呗。”苏哲漫不经心地说，把玩着她的头发。
“你这么说个女生很不厚道呀，而且，知道我在追邵老师了，就该自觉走人对不对？”苏哲很没正形地对他笑着说。
邵伊敏竖个手指制止了乐清和他叔叔一样没正形的笑，他忍住：“好好，我走我走。邵老师，下周再见。”
“没办法呀，我嫂子把我直接叫过去，让我离你远点儿。我只能坦白说，我是认真的。”苏哲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我实在想不明白，我这人就这么不靠谱吗？看来我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苏哲重重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她痛得尖叫一声，狠狠推他，可是他动也不动，只是松开她的唇，差不多鼻子对鼻子地看着她：“好吧，猜猜看我干吗非要招惹你？”
“我要封什么口，我巴不得你到处去说。”苏哲很轻松地说，拿出手机接听，然后对他说，“好啦，你妈在楼下，已经接到乐平和她朋友了，在一楼等你，叫你一块儿去吃饭。我们下去吧。”
邵伊敏一口汽水差点儿喷出来。乐清递纸巾给她，笑眯眯地说：“我小叔叔很不错的，肯定比你的男同学好。”
邵伊敏过着和从前没有两样的生活。她早上六点半起床，出去跑步背单词吃早点打开水，基本一节课不落，每天照旧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待到最晚，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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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对周围的任何声音都充耳不闻。周六中午，苏哲打来了电话：“今天有时间吗？就算忘记了我，也该记得答应了乐清。我现在混得真惨，得拿侄子做幌子了。”
“我居然忘了，你还嘱咐过我别费神研究你，说容易研究成执念。”苏哲微微合上眼，任她抚摸，“可是傻孩子，执念哪是只因为好奇和研究就能形成的呢？”
“被你的美色所惑好不好？”伊敏斜睨他一眼，然后思索一下，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也没那么肤浅啦！”她正对着苏哲逼近的脸，“我想，主要还是被你良好的自我感觉给打败了。”
陈媛媛对室友讲出自己的发现：“哎，我觉得邵伊敏恋爱了。”
已经是早春时节了，窗外下着小小的雨，这里看出去，正好是小区中央的那片草坪。细雨无声地洒落在绿草上，偶尔几个人匆匆走过，看着安静至极。
玩了快两小时游戏，邵伊敏和乐清出来喝水。乐清的爸爸林跃庆今天飞去加拿大，帮他们在那边先把房子找好。苏哲送他去了机场，说好了待会儿来接他们。邵伊敏揉着自己的耳朵，近来她戴耳机练听力时间过久，这会儿再被里面的高分贝电子音乐一轰炸，都觉得有点儿耳鸣了。
他也笑了，坐到飘窗窗台上，把她抱到自己怀里：“不是。不过，我欢迎你偶尔这么对我，这是女朋友的特权。”
李思碧的追求者号称从师大东门可以排到西门，她向来对别人的恋爱有点儿天然的优越感：“读到大三下学期才初恋，也怪不容易的。”
“等会儿吧，省得碰上孙姐。”邵伊敏哭笑不得地看着从自动扶梯那儿回头给她做鬼脸的乐清。
“你不爱说话，不用勉强自己，可是也别勉强自己一定要不理他。那样就成了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没什么意义。”
她无可奈何，乐清开开孩子九_九_藏_书_网气的玩笑也就罢了，她本能地不喜欢弄得大家都知道，可孙咏芝的好意她还是心领的。
师大没有考研打算的学生读到大三下学期时，大部分已经过得松弛悠闲，谈恋爱、上网聊天、玩游戏，大家尽情享受着自由。还有比较大胆的，干脆双双对对搬到校外租房子同居，提前过起小日子。对比之下，邵伊敏本来是引不起别人的八卦之心的，可是女生几乎有着天然的敏感，还是有人马上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我跟她说了，我在追求你。”
他被这个答复给气乐了，也不理她，径自开车带她回了自己的家，两人一齐上楼。他一边脱外套一边说：“好吧，我不是在和乐清吃醋。你能这么关心乐清乐平，我很开心，本来还以为别人的生活彻底不在你视线范围以内呢。”
陈媛媛的位置对着电话，正好看见了她的表情，几乎不相信居然会从这张平时平静得像扑克牌的脸上看到这样的小女生情态，便老实不客气地盯着看上了。但邵伊敏只是含糊地“嗯”“好”“好”，然后就“再见”挂上电话，拿起书包走了。
江小琳刚好就是另一个“怪不容易的”，一向对李思碧强烈的美女意识接受不了，此时她只能向天翻一下眼睛。她和邵伊敏同班，因为数学系女生较少，才被分插到中文系女生宿舍。她相貌普通，有点儿面黄肌瘦，来自贫困地区，靠助学金和奖学金维持生活，她也并不在意别人知道这个事实，公然地说自己没空玩恋爱这个奢侈的游戏。
邵伊敏扫他一眼，他马上认输了：“得！邵老师，你别拿这么厉害的眼神看我，最多陪我打下游戏就算封口了。”
“可能因为我和他只相差五岁，和你差了七岁吧。”
身处宿舍之中，邵伊敏脸微微涨红，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这样啊，那听老师的话没错的。”苏哲懒洋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