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元昊南侵
说起范仲淹,人们很容易想到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佳句和一腔爱国豪情,但却少有人知,时年五十二岁的范仲淹,曾经领兵镇守西北边陲,抵御西夏大军的进攻。身为一介文人,范仲淹是如何领兵打仗的?在宋夏交战的前线,他又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西夏国主李元昊兴兵攻击宋朝,三川口之战,宋军全军覆没,主帅被俘。经此一役,作为西北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范雍被革职调往内地,夏竦接替了他的职务。朝廷又派了两位名臣来到西北做夏竦的副手,也就是陕西的经略安抚副使,各负责一路,辅佐夏竦。
这两位名臣不光是在宋朝,乃至在中国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位是范仲淹,大家应该相当熟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文正公;另一位是韩琦,后来南宋权相韩侂胄北伐失败,脑袋被送到金廷谢罪,这韩侂胄就是韩琦的后人,他的首级就被金帝下旨埋葬在韩琦的墓侧。
韩琦和范仲淹虽然均为儒臣,但绝非那种不知兵的书呆子。两个人到西北之后总结经验教训,为什么上次败于西夏?范仲淹首先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按照宋朝军制,当多大的官就可以领多少兵,宋朝地方最高编制是路,一路的军事长官叫都部署,后来为了避宋英宗的讳,改名叫都总管,但这是文官。副都部署或者副都总管是武将,可以领一万兵;都部署或者都总管下面一级的军官叫钤辖,可以领五千兵;再往下叫都监,可以领三千兵。打仗的时候,官小的先出战,甭管敌人来多少,敌人来了十万,都监领三千人先去,都监战死了,钤辖领五千人去,又死了,都部署领一万,接着送死去。
范仲淹意识到这个军制的弊病,打仗都是官小的先上,实际上就是让官小的先死,这是取败之道。范仲淹守延州,大阅州兵,挑选一万八千精壮,“分为六,各将三千人,分部教之,量贼众寡,使更出御贼”(《宋史范仲淹传》)。范仲淹把这一万八千人,分成六队,每队一员将,昼夜操练,打起仗来,量贼众寡出战,敌人来得多我们都上,敌人来得少,我们就去几队,改变了原来官小的先送死的局面。
第一节 二帅歧见
元昊率领大军改攻韩琦的防区,韩琦马上命令自己手下的大将,副都总管任福出战。任福率七千宋军,大败夏军,焚烧了夏军的粮草辎重。此次对夏作战取胜,使得韩琦觉得夏军并非不可战胜,认为三川口之战不过是我军劳师袭远,被元昊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任福更是觉得夏军没什么了不起,元昊十万大军来犯,我以七千人出战,照样焚烧他的粮草辎重。
第一,正月天寒地冻,粮草补给跟不上,对我军十分不利,我军不习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作战,不能正月出兵。
此时,朝廷向西北最高军政长官夏竦问计,如何对付西夏?夏竦这个人,“雅意在朝廷,及任以西事,颇依违顾避,又数请解兵柄”(《宋史夏竦传》)。他本来想在中央做官,不想到西北穷荒苦寒之地,他到这儿就是过渡一下,所以出工不出力,也不上心,而且数度自请解兵柄,我不想带兵,我干不了这事。据说他在军营当中还经常带着美妾玩乐,士卒也颇多怨言。夏竦对于兵事显然不是很在行。既然朝廷给我派来韩琦和范仲淹这么两个得力助手,我就问他们该怎么办吧。
韩琦和范仲淹的意见高度不统一,或者说南辕北辙。韩琦主攻,范仲淹主守九_九_藏_书_网。两个人争论激烈,夏竦没招了,只好把两种意见都表奏朝廷,请朝廷定夺。于是夏竦就派韩琦和判官尹洙,赴汴京朝见天子。
经过范仲淹的改革,驻守延州的将士战斗力大大增强,有效地抵御了西夏大军的进攻。李元昊见延州久攻不下,便率军掉转方向,进攻宋朝西北边境的另外一路,也就是韩琦戍守的地区。那么,韩琦的防区是否坚固?他又能否抵挡李元昊的进攻?
范仲淹接到朝廷的诏令之后,赶紧上疏,大呼不可。他提了两条意见:
朝廷觉得范仲淹说的也有道理。而韩琦听了范仲淹的主张之后,就派曾与自己一起朝见天子的尹洙去游说范仲淹,希望能够说动范仲淹出兵配合。范仲淹执意不肯,他认为韩琦的主张太过莽撞,他攻我守,必须保住一路。尹洙听完之后仰天长叹,跟范仲淹讲,公之见识可就不如韩公了,韩公说了,一旦开战,要把胜败置之度外,您老琢磨着打败仗,这仗怎么打啊?范仲淹说,打仗就得强调胜败,你不管胜败还打什么劲儿啊?所以你攻你的,我守我的,你别想游说动我。九九藏书网99lib.net
第二,如果朝廷采纳了韩琦的建议,那就让韩琦那一路攻,我这一路守,互相能有个照应,两路齐出,如果全失败了,连个闪转腾挪的余地都没有。而且万一打败仗,还要跟元昊谈和,我这一路保存下来,也有跟元昊谈和的资本。
当时宋朝在位的皇帝是第四代皇帝宋仁宗,时年三十二,正值青壮,雄心万丈,觉得西戎小丑,天兵一到,即可殄灭之,哪用得着这么费劲。还是韩琦的办法简单明了,花钱又少,大举进攻,把西夏丑类歼灭就完了。所以朝廷下旨,正月为期,陕西各路兵马齐出,一举消灭西夏。
宋朝两位边帅意见九九藏书不合,消息就传到了元昊耳朵里。夏国的间谍是相当厉害的,夏竦曾经计议五路伐夏,召集将领到自己的书房召开秘密会议,作战计划草拟出来之后,锁在书房平时常用的大柜子里,类似保险箱,天机不可泄露。没想到,第二天柜子就被夏国间谍盗走了,过了几天,连作战计划带柜子一起送回来了,就差元昊在上面写个“阅”字了。夏竦五路伐夏的计划就告吹了。夏国间谍连经略安抚使密室里的文件柜都能盗走,韩琦、范仲淹不和的消息,人家能不知道吗?因此,元昊准备趁宋朝君臣将相举棋不定的时候,先发制人,遂在天都山点集十万大军,向宋朝边境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