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免常争竞,勿将困苦自怜之!
她心底忽然想起了愈铮。愈铮虽出身书香门弟,但曾读万卷书,曾行万里路,这一些事,他早就曾经吧?
所以,有时,自己望着他的眼时,会在他眼底看到自己那时所难明了的那种悲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愈铮会在朝中与如此强悍凶恶之政敌如此苦苦相争了,他是识得这世上苍生之苦的。难怪他常说自己幸运,不过多读了几年书,就几可用那书本构成的象牙之塔隔绝世事,衣食无忧。而如果有机会当政他却不能一尽己力,那就是分明愧负天下父老,也是一种他所不能自谅的一种孱弱。
怪不得在那些春花秋月的日子,有时他看到自己偶生的时光之叹、倥偬之念,虽也了解,但他眼底的那丝意味却那样深隐含蓄。他是不是在说:“红棂,其实你不必如此自陷,那些真正的伤痛苦斗你其实还从未曾经的”。
她爱愈铮,因为他是一个从不自怜的男人。可直至今天,她才明白他为何会不自怜——与那些苦苦争扎于生活中的人相比,自己那些偷安闲暇中小小的感喟,还有什么资格来自怜自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