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能势终于撑起身子。
新田“呵”地轻笑一声。
“您觉得如何?”能势偷窥般地看着他。“新田先生的脑细胞受到刺激了吧?”
新田又叹了一口气。
新田一边感受着她的视线,一边走出柜台。昨夜的交谈在内心苏醒,觉得有些难为情。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拚命在想能不能帮上甚么忙。虽然着眼在过去三起命案的地点,与这间饭店的位置关系的论述有点离题,但即便是牵强附会,能连结上第四起案子的推理能力也着实惊人。
“我明白啦。所以我说过好多次了,叫你不要再说了。”
“是的,她要来做最后的确认工作。”
“那就好。怎么样?新田先生。我们两个联手来解决这个问题吧?特搜总部的人,没人想到这种事哟。我们可以随意自己调查。”
“可是您的表情写着,您感到兴趣了,也开始推理了。”
“是我,能势。”说完,他挥挥另一只空着的手,脸上浮现和蔼的笑容。
“无所谓啊,你就去报告吧。因为这是身为部下的职责。问题在于,你骗我说你不会报告。”
“我知道,我看得见你。”新田故意以冷淡的口气说。
“好的,非常感谢您。”挂断手机后,能势摆出开心的表情,再度鞠躬。
新田点点头,确认现在的时刻后,再度走向手扶梯。
“问题就在这里。为甚么要做这种事?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为何,但这么做一定是对 x4 比较有利吧?”
确认是能势打来的之后,新田接起电话:“喂。”
新田用力叹了一口气,声音大到电话那头都听得到。
九九藏书“甚么时候?”
“但是其他人都为此忙得要命,我却成了局外人。被命令照以前一样站在柜台招呼客人。或许迟早会逮到 x4,但立下功劳的一定不是我,而是别人。”
新田轻轻地摇摇头,迈开步伐。结果看到一名女子搭手扶梯上来,穿着饭店制服。她一看到新田,便表情僵硬地站住了。
“两点是吗?我知道了。”
“就在这里。”新田指着地面。“在婚宴洽询处掌握到的。”
“不是这个。我说有事要和您商量吧。十五分钟,不,十分钟就好。”
“他可能觉得这是常识,不需要说吧。”
“哦,在那之前我首先──”能势双手抵着桌面,磕下他头发稀疏的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再度郑重向您道歉。”
“你说联手解决,要怎么做?”
“求求您。”能势说。依然坐在沙发上,头低得很低。
“当然是真心话。虽然不用再度强调,但我这次一定不会跟上司说。这点我敢向您保证。”
“算了啦。你真的很烦喔。”
“这倒是没有……”
新田顿时词穷。因为能势说的话很有说服力。
“如果你要解释,我之前已经听过了。我也跟你说过算了。”
“那很好啊。往前进了一步。”
“可是这个线索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吧?有证据可以证明一定是 x4 吗?”
来到婚宴洽询处,看到能势孤伶伶地坐在最前面的桌子。其他地方完全没人。看到办公室的门,新田心想,仁科理惠可能在里面吧。这个名字是山岸尚美告诉他的,也就是负责这场婚礼九九藏书的女性员工。
搭乘手扶梯上二楼时,新田心想,找个机会为昨天的事向她道歉吧。
“好吧,你到二楼的婚宴洽询处来。就是上次跟你说电话诡计的地方。”
“哦,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您。可是又不能违抗上司的命令。”
新田臭着一张脸,别过头去。“到底是甚么事?”
“哦,好。”
“请你别这样。我没有叫你下跪。”
“关于这件事,我真的也很痛苦。如果我道歉的方式不足以表示我的歉意,要我下跪道歉我都愿意。我现在就立刻在这里向您下跪吧。”能势笔直看着新田,开始在沙发上挪动屁股。新田见状心头一惊,因为他真的要下跪。
“那我告辞了。”彷佛新田的沉默已经达成他的目的,能势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朝着手扶梯走去。
“真是这样吗?我认为 x4 是个相当聪明的人,而且非常谨慎。即使不需要说的事,也会先在一开始问清楚吧。”
但新田却没说半句感谢或慰劳的话,只是冷漠地泼她冷水。搞得自己后来一直很难受,回到休息室也一直睡不好。
能势向新田点头致意后,走到靠墙的沙发,从西装内侧取出手机。按了按键后,贴在耳朵上。不久,新田外套内侧的手机震动了。
新田很想呛他一句,别说这种无聊的场面话。可是看了能势的脸,又把这句话吞了回去。他的嘴角在笑,但眯眯眼里露出认真的光芒。
新田眉头紧皱,视线落在地板上。他认为这是个离奇的想法。但确实,这种逆转的想法经常是解谜的关键。
新田丝毫不感兴趣
藏书网,因为品川案对他而言已经结束了。恐怕对尾崎和稻垣也是一样吧。
“是的,我希望新田先生能够立下功劳。”
“拟定所有计划的,是提案者 x4。x4 自己知道要用网咖,为甚么不指示 x2 也用网咖呢?若其中有一个人留下信件纪录,这个计划就出现破绽了。”
“那你请回吧。我要返回工作岗位了。”新田站了起来。
“找我商量干嘛?你又想跟上面报告吗?”
“那又怎样?”
由于新田气势惊人地问,仁科理惠有点吓到退了一步。“她是跟我们约两点……”
“太好了……。真的要拜托你们了。等一下我也打算向高山小姐说,饭店方面会尽力小心防范。”
“我一点都不忙喔。我指的是正职那边。倒是,你要找我谈甚么事?”
“不好意思,妨碍到工作了吗?”
“不是的,我不会再做这种事。”
“这要动脑筋想啊。用新田先生您那聪明的脑筋去想。我相信您一定能找到答案。”
新田觉得受够了。这个人究竟要磕几次头才甘愿啊。
“你的意思是,x4 知道 x2 用的是自家电脑,却故意不下指示叫他不要用?”
“没有这种事……那位先生,是你的伙伴吧?”
“既然这样,我们就从别的方向进攻吧。一定能找到切入点才对。”
能势喜孜孜地笑了,眼睛笑成一条细线。
“等一下?今天高山小姐会来这里啊?”
“才没有这种事。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
“为了甚么?为甚么要故意做这么危险的事?”
“是的。现在我们在研拟对藏书网策。”
“可是这样的话,我心里还是有疙瘩,所以从昨天开始一直在想有没有甚么办法能助您一臂之力。”
“你说这个是真心话?”
新田往能势对面一坐,能势便缩起脖子说:“百忙之中,对不起。”
能势的眯眯眼稍微张开了些。“真的吗?在哪里掌握到这种线索……”
能势的表情转为严肃,点点头。
新田哼了一声,嗤之以鼻。“你不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说话。”
“你可能不知道,这里的现场对策总部已经掌握 x4 的重大线索,现在很多搜查员都在准备行动。”
新田撇了撇嘴角,轻轻地摇头。“你想找我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那就请您相信我。今后我不会再说谎了。所以请您听我说,我真的有事要和您商量。我不会跟上司们讲的。”能势的口音带着些许北关东腔,而且讲话还大舌头。然而这样的他好声好气地慢慢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很诚恳。
她点点头。“山岸小姐跟你说了?”
“您只要知道我想帮忙就好。您有甚么想调查的事,尽管吩咐我。无论甚么事我都会帮忙。就像拆穿手嶋的不在场证明一样,我们两人也联手找出 x4 的真面目吧。”
新田往她的胸前一看,大吃一惊。名牌上写着“仁科”。
能势不懂他的意思,低头看着地面,眨眨眼睛。
“助我一臂之力?这话甚么意思?”
“你和那位先生在说甚么?”她说着看向远处。而远处那里,能势正开始移动。“新田先生,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很强硬喔。”
上午十一点多,能势矮胖的身影出现九九藏书在大厅。退房时间已过,来柜台的客人也变少了。
“能不能稍微和您谈一下?我有很多事想和您商量。”
“您也知道,不只 x1,x3 和 x4 也都用网咖。用自家电脑的只有 x2,也就是野口靖彦。”
能势也跟着起身。“新田先生……”
“我猜应该是吧。”
“我得到证词了,x1 去过的网咖,手嶋也去过好几次。那间网咖在埼玉县,店员记得手嶋的脸。”
“请等一下。”正要走出婚宴洽询处的时候,能势追了上来,站在新田的前面。“关于品川案,我有事要向您报告。您也有负责侦查这个案子,所以应该不能置之不理。”
“不用了,算了。”新田挥手道别,走向出口。
新田打算走人,但能势挡在他前面。
新田盯着能势的圆脸。
看来她也知道新田是刑警。
“你是仁科理惠小姐吗?”
今晨见面的时候很尴尬,但山岸尚美却笑脸盈盈地向他打招呼,犹如甚么事都没发生过。当然,她的内心想必也不太好受。
能势依然双手抵着桌面,唯独把脸抬了起来。仰头看着新田,摆出一脸孬种的表情。
“是的。我接下来要和他讨论一些事情,需要稍微离开这里一下。”
新田把手机放回内袋时,察觉到视线。往旁边一看,山岸尚美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新田目送着他的背影,口中喃喃地说:没有用啦。虽然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但拘泥在这种琐碎的事情上,到头来还是抓不到凶手。即便真的掌握到甚么,到时候还是要尾崎他们执起指挥权,发动人海战术调查才能有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