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晚一直下着小雨，AmeKo的心情很好，虽然电视节目很无聊。
『是是是。老师说得对。』我为我的失言微笑着。
我大惊失色，差点将西瓜汁喷出，急忙分辨说：『AmeKo，我并不知道有这种传统。』
『等雨停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台南？」
「哈哈哈——还是章鱼比较聪明。」信杰赶紧笑了几声：「喝醉的渔夫，就别出海抓鱼嘛！」信杰又轻轻推了推我。
那一阵子，台视在每星期二晚上10点会播出日剧【东京爱情故事】。
“的呀”了半天，可见他讲中文时的蹩脚。
『躲在雨衣 一定有点闷热，我们喝冷饮吧！』
『嗯，有理。看来以后不能随便邀你共穿雨衣了。』
为了贯彻板仓老师的“寓教于乐”理论，我到唱片行买了卷录音带。
后来矢野浩二仍会藉机纠缠着AmeKo，不过AmeKo没给他任何机会。
「我喝醉了的呀！我要抓章鱼的呀！哪里有章鱼的呀！」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不行。」AmeKo笑着摇一摇手。
「呵呵，是罄竹难书吧。」
AmeKo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我假装到阳台透透气，信杰跟了出来，小声地说着。
但他却跳过虞姬，直接进逼AmeKo。
AmeKo不敢出手推开他，又不好意思跑开，只得手足无措地在原地勉强闪躲。
那其实是我第一次看见和田与井上，之后因为AmeKo的关系才熟悉起来。
虞姬、和田与井上笑得不支倒地，AmeKo却只是应酬似地微笑。
信杰又进到房间后，AmeKo就溜了出来，站在我身旁。
「Wa-Da-Si-Wa Ta-Ko（章鱼）Des——」
「寓教于乐嘛！」AmeKo愈来愈习惯应用中文成语。
「没关系。只要有下雨，我就很高兴了。」
「嗯。雨好像快停了。」
然而我们并未交谈，只是并肩享受着阳台上拂面而来的夜风。
回到成大附近，雨势转小，我带AmeKo到光复校区对面的梦梦园喝饮料。
因为他们常穿风衣。
『日本，好像很远——』说完后，我在心 叹了一口气。
『Read my lips——看-电-影。英文叫 see movie。』
然后靠近井上，井上也是笑着跑开。
「她们都到台湾朋友家里过年了。」
『你怎么不跟着去呢？』
『和田与井上呢？』
尤其是台南的夜市，她特别喜欢逛。
『有效吗？』
『意思就是当你碰到不要脸的章鱼时，就可以把他当“猪只”来教训。』
『AmeKo，明天去看电影好吗？』
AmeKo眼睛一亮，好像我们已经置身在大坂的感觉。
原来我跟AmeKo虽然可以克服无形的种族、文化、语言等距离，但有形的距离，却依然存在。
『想家了吗？』
AmeKo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据说他们是在下雨时邂逅的，后来发展出一段恋情。只可惜女方家人和村民都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只好决定私奔，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日子。不过他们的行踪被发现，慌乱间逃到一座悬九*九*藏*书*网崖附近，加藤失足跌落，雨姬大叫了几声加藤的名字，然后也跟着跳落悬崖。」
『我们去看海，好吗？』
「你会被这个中文老师带坏。」和田虽这么说，但还是陪AmeKo一起笑。
『害我刚刚差点吐血。』我指了指手上的那杯红色西瓜汁。
AmeKo说完后，突然为自己的顽皮大笑了起来。
「撑伞就不能体会到雨点打在身上的感觉了，下雨可是老天的恩赐呢。」
九点下完课后，我都会邀她看一会电视。
「这样好吗？你不用陪你家人吗？」
自认识AmeKo以来，从未有过如此长的分离时间，我感觉就像用同手同脚在走路般地不自然。
『你怎么讲到了日本战国史呢？』我打断了AmeKo的话。
『嗯。』我点点头。
其实在1895年，日军混成第四旅团即由布袋港登陆，经曾文溪，直逼台南。
「你——你是蔡桑？」
跨出了第七步，左脚悬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
『呼——先休息一下。你有淋到雨吗？』我喘了口气。
『很好听的歌，这是什么歌？』
我其实很想问她什么时候回大坂？却又不想听到答案，只有沉默着。
「呵呵，她不叫阿Ｘ女子，我们家乡的人都叫她雨姬。」
说完后，AmeKo突然学起美空云雀唱歌时夸张的手势和表情：「Dai-Te-Ku-Da-Sai，A——Osaka Si-Gu-Re（请拥抱我吧。啊！大坂季雨）」
所以即使我也看了那出日剧好多集，我仍然搞不懂那是出浪漫文艺剧？
『为什么不撑雨伞呢？这样不是比较方便？』
「呵呵，我不太懂。请蔡桑教导。」
AmeKo陷入沈思，我则夸张似地用超级慢的速度，做出走路的分解动作。
『唉——本是缠绵夜，雨停何太急。』
「因为年代久远，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这只是流传在我家乡的传统而已。」
台南走遍后，我带她往北到我出生的海边：嘉义县的布袋。
『AmeKo，我要回家过年了，先跟你拜个早年。』
AmeKo转过头来询问我。
目光相对时，AmeKo眨眨眼睛，我便笑了起来。
陈盈彰也马上补了一句。
这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我载着AmeKo在台南市到处逛逛。
「呵呵，蔡桑，你这样乱教，我当真怎么办？」
「在日本，几乎没有所谓的夜生活，商店很早就关门了，街上很冷清。」
或是幽默爆笑剧？因为我只记得AmeKo的笑声。
『AmeKo，恭禧发财！』
「中国人想象力更丰富，就像屈原因为忧国忧民而投身汩罗江，他也没叫以后的中国人要在端午节吃粽子呀！更没料到从此中国就多了粽子这道美食。」
「和田明天就回台南了。」AmeKo彷佛自言自语地说着。
其实雨早停了，但我们对于离别，似乎都觉得“举步迟”。
AmeKo说她很喜欢台湾泡面的味道，不像日本的泡面略嫌太甜。
「啊？好久哦。」
「这是我念高校时买的，」AmeKo看着她的紫红色雨衣，很兴奋地说九九藏书：「我很喜欢哦！每当下雨时，我最喜欢穿这件雨衣到处乱逛。」
小年夜那天，我一大早就该回家。临行前，拨了通电话给AmeKo。
「呵呵，我当然知道。不知者不罪嘛！蔡桑，这句成语对吧！」
「只要打败仗就切腹，日本武士早死光了，战国时代也不会持续一百多年。」
「啊？你邀我共穿这件雨衣吗？」
AmeKo很喜欢看，每当看到完治与莉香的对话用中文发音，她就会一直笑一直笑。
那时我的眼光就会偷偷从电视萤幕上，转移至她唇边的虎牙。
「没有。你的雨衣满大的。」AmeKo擦了擦汗。
在我和AmeKo相视微笑中，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AmeKo彷佛很惊讶，犹豫了一会，然后腼腆地笑着。
AmeKo给了我一个温馨的笑容。
「呵呵，你是不是在学曹植那首七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我买了它，三不五时拿来听，虽然歌曲略嫌悲调，久听却顺耳。
『不是。我只是看他不爽而已。』我有点强辩。
「你好，我是板仓。请问找哪位？」
AmeKo在台南好吗？这种下着小雨的天气，她一定很兴奋。
「呵呵——哪有这样的。」
『Wa-Da-Si-Wa 渔夫 Des——』
我本来想看西片，因为贺岁的国片通常很无聊。
教完了桃太郎后，AmeKo拿出她的红色背包。
「这哪是忠孝不能两全？你这叫不忠不孝吧。」
正要闭着眼睛随便摸出一卷之际，发现一卷日文歌录音带里，竟然还有邓丽君的“爱人”与欧阳菲菲的“Love is over”。
「我哪有——」后面的话我听不太懂，因为她已钻入雨衣 。
『我已经喝醉了的呀！让章鱼跑掉了的呀！』我假装摇摇晃晃。
「嗯。A-Ri-Ga-Do。」
只用右脚支撑的我，在快要失去平衡前，终于听到AmeKo开口：「大坂归期未可知，连绵细雨有终时。何年同此缠绵夜，共话阳台举步迟。」
「这是美空云雀唱的大坂季雨。」
后来我们干脆到阳台上听雨声。
「我跟那些台湾人不熟。而且我不知道在台湾过年时，所有人都跑回家。」
「假公济私吧。」她也学我说话的样子。
「很有效哦！等我回国时，我送给你。它一定能保佑你早日顺利毕业。」
他喝了一些酒后，嘟起嘴巴，并夸张地上下扭动双手，学着章鱼游泳。
『别怕。我马上回台南陪你。』
当然我对她们微醺时的豪放惊愕不已。
「什么？」
这次打破沉默的，是我。
『他叫矢野吗？我以为是野屎。』我口气不太高兴。
『根本没有姓？』
还有一个日本男孩也跟着来，不过我一直不知道他是靠哪个裙带关系来的。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台南没下雨吗？』
AmeKo很羡慕地说：「住在台湾，真是幸福。」藏书网
『怎么日本武士打败仗不用切腹的吗？』
『布袋只是小地方，哪能发生什么事。』我笑着摇摇头。
『好啊！我洗耳恭听。』
「嗯。我刚好住在曾根崎附近，唱着唱着就开始想家了。」
「呵呵，我也不晓得。我只知道听到雨声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这是什么？』我指着背包外面用橘色线绑着的东西。
「你刚刚是怎么了？矢野好歹也是客人。」
『书上并没说曹丕那七步是怎么走的，搞不好也是走得很慢。』
「12点了，好像有点晚。我该回去了。」AmeKo淡淡地说。
所有的歌对我而言都是陌生，因此我也不知道要挑哪卷。
AmeKo写下几个片假名字母表示这是日文中的外来语。
「呵呵——这是由《夜雨寄北》得到的灵感，谢谢蔡桑的配合与教导。」
『这真是个噩耗。』我则做出扼腕的动作。
我拿起一个抱枕充当渔网。
『然后这位加藤武士跟阿Ｘ女子发生了什么事呢？』
『你们家乡的人想象力真丰富。』
我回到台南时，已经是晚饭时分。
『未必喔！我走慢一点，而且死都不跨出第七步，一定让你破纪录。』
和田有次看不过去，劝AmeKo说：「同样是在台湾的日本留学生，彼此联络一下感情也很正常呀。」
耶诞夜适逢周末，信杰又在住处办个聚会，虞姬也邀了AmeKo、和田与井上。
『是啊！咦？你为什么脸红？』
『可是雨快停了，怎么办？』
如果我是他的中文老师，我一定切腹。
『没关系，反正忠孝不能两全。』
『这是故意乱取片名的，别理它。东游就只能到日本而已。』
『不过这个传统也有点扯，加藤和雨姬的故事怎会联想到雨衣呢？难道说穿上雨衣后加藤就不会失足摔落悬崖？』
AmeKo先是愣了一下，彷佛没听清楚似地问：「什么？」
『大姊，您多虑了。』我笑了一笑。
符的正中写上“明治神宫”，右边有“合格”二字，左边则为“成就”。
「蔡桑，我——我好高兴听到你的声音————」AmeKo突然抽噎了起来。
AmeKo委屈地说着。
AmeKo双手插腰，挺起胸膛：「而且我叫雨子呀！不喜欢雨天的话，岂不有损威名？」
我点了两杯西瓜汁，将看起来比较满的那杯端给她。
『不会啦！反正我在家里也是无聊，我去找你玩。』
「台南虽然下雨，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有点怕。」
还有，如果叫雨子就会喜欢穿雨衣，那么剧中人物一定都是风子。
AmeKo看了我一眼，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出：「我们家乡的男孩子若要向女孩子表达爱意，又不太敢直接表达时，可以选择在一个下雨天，邀女孩共穿一件雨衣。」
「我喝醉了的呀！我要找东西吃的呀！哪里有吃的呀！」
接连好几天，我跟AmeKo到处乱晃。
谁说这只章鱼喝醉？他闪躲的步伐轻灵得很，倒像个练家子。
『这样明天我再约你出来时，她一定会死皮赖脸地跟着。』
「蔡桑，我说个发生在日本战国时代的浪九-九-藏-书-网 漫故事给你听。」
做学生的我，该打个电话向老师拜年吧！
回程时，突然下起了雨，我把雨衣从机车行李箱中取出：『只有这件雨衣。我们一起穿，你在我背后要躲好喔！』
『嗯，的确好久。』
「我猜也是。但我曾看到一个笑话说寿衣并不是祝寿的衣服，所以我想下雨时 的衣服也未必叫雨衣呀！」
『还需要保持距离吗？难道日本跟台湾的距离还不够远？』我负气地说着。
『起码也要一个多礼拜吧！』
『不客气。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句懂吗？』
「呵呵，你别心急。大坂夏之阵中，丰臣秀赖军中有名的武将木村重成，也在此役战死。木村重成麾下有位姓加藤的武士，在战乱中离开大坂，向南逃至和歌山县境内，也就是我出生的家乡附近——」
我们看了周星驰演的“齐天大圣东游记”，我差点睡着。
『AmeKo，恭喜你破了曹植的纪录，完成了一首六步半诗。』
大年初四开始，天气变得晴朗，温度也开始回升。
「之后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雨，白天雨势猛烈，晚上飘着细雨，人们传说白天是加藤的哭泣，晚上则是雨姬。雨停后村民在悬崖下发现他们的尸体，就把俩人合葬在一起。这也是我们叫那位女子为雨姬的原因。」
『雨衣。这很简单啊！你怎么不会？』
『什么传统？』我喝了一口西瓜汁顺势发问。
『寓教于乐嘛！』我学着她说话的语气。
我点点头，表示恍然大悟。
「你——」他有点发火，瞪视着我。
天气虽然阴，但并不觉得冷。于是我载AmeKo到安平吃虾卷看夕阳吹海风。
过年期间很多商店都没营业，于是我到超市买了一些东西，然后邀AmeKo过来吃火锅。
「不是。这是我家乡的一个传说故事，很浪漫哦！」
「蔡桑，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危。」
『你猜中了，厉害厉害。你要不要破曹植的纪录，在七步内也完成一首诗？』
「公元1615年，庆长20年，德川家康从二条城出兵，三天后攻下大坂城，丰臣秀赖自杀，史称大坂夏之阵。之后日本战乱终止，开创了江户幕府时代——」
「当然好呀！」
「我偷偷告诉你哦——」AmeKo忍住了笑：「蔡桑说矢野是猪只，一定要诛之。」说完后，AmeKo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不是只因为他对AmeKo不敬？」
我先将左脚高高举起，然后定格：『AmeKo，赶快想喔！我要跨步了。』
后来，我跟AmeKo间的距离好像没有了，不管是种族文化还是语言。
听到“举步迟”时，我哈哈笑了两声，终于将左脚放下，走了第七步。
「呵呵，你怎么这样说她？她只是会不择手段地跟着而已。」
「这是我的Re-In-Ko-To，rain coat 的意思。中文叫？」
『Hai！Happy New ９９lｉｂ.netYear！ITAKURA 桑。』
没有国界的，岂止是雨。人跟人间的微妙感情，应该也是吧！
AmeKo小心地解开了橘色的绳结，把平安符递给我看。
AmeKo终于笑出了声，但还是不放心地问着：「你会不会被你家人骂？」
AmeKo讲故事的口气虽然很平淡，但我却被感染到当时的惊心动魄。
说完后，AmeKo露出她的虎牙开心地笑着。
随着雨声的旋律，AmeKo也轻声地哼着歌。
「这是我考大学时在东京明治神宫求来的平安符，祈求学业平安顺利。」
但AmeKo说看国片还可以顺便练习中文。
「不是叫西游记吗？」
『是武田信玄和诹访湖衣这两个人的故事吗？』
「久而久之，在我的家乡就有了一种传统。」
AmeKo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言外之意，继续打开了红色背包。
他说他叫矢野浩二。
看他还知道避过虞姬这个三铁高手，免得被虞姬轻轻一推导致重度伤残，我才明白这混蛋摆明了借酒装疯。
「智弘——」信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跟AmeKo保持距离吧！」
过了一会，也许我们都觉得对方为何不说话？于是同时转过头去。
大年初二清晨，天空飘起细雨，我不禁想起了AmeKo。
『没错，她的罪行真是令人发指。』
于是，桃太郎成了我会的第一首日文歌。
『下雨时很不方便，怎会叫老天的恩赐？』
我走到他身旁，毫不客气地就拿抱枕往他头上砸落。
很少看到AmeKo类似耍宝的行径，我不禁被逗得笑了起来。
但唱到So-Ne-Za-Ki（曾根崎）时，她突然停顿下来，然后叹了一口气。
「章鱼桑，我们再喝一杯。」
「蔡桑，」AmeKo打破了共同的沉默，兴奋地说：「大坂很好玩哦！下次我带你叁观丰臣秀吉建的大坂城，再到四天王寺去逛，那是日本最古老的官寺。然后我们还可以去吃全日本最大的章鱼丸子——」
「嗯。谢谢。」
AmeKo把头伸出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雨是没有国界的，大坂的雨跟台南的雨同样都令人神清气爽。你觉得呢？」
他先将嘟起的嘴巴靠近和田，和田笑着轻轻把他推开。
「呵呵。加藤那时身上有伤，躲在一间寺庙中。也就在那间寺庙，加藤认识了一位女子。不过这位女子姓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根本没有姓。」
『那我宁愿不能顺利毕业。』
虽然AmeKo已经来台南半年了，但她似乎对台南的一切仍充满好奇。
原来和田还有这个好处，可以让AmeKo练习成语。
1995年的农历春节来得特别早，1月31日便是大年初一。
但我不想在AmeKo面前提到民族间曾有的冲突。
「布袋在历史上有发生什么事吗？」AmeKo面对着大海，转头问我。
『雨姬？为什么要叫雨姬？这跟你的名字雨子好像。』
「古代日本人除了武士阶级和朝廷官员外，一般的平民是没有姓的，通常只能叫阿Ｘ。当然有钱的商人是例外。」
有时我还会问她肚子饿不饿，然后泡碗面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