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处女作《苍穹神剑》再来看这部《月异星邪》,我觉得古大师进步很大。虽然在语言描述、心理刻画和性格塑造方面依然有着他不可避免的早期的“稚嫩”,但无论是从小说整体的构思、结构安排还是叙事的完整性来看,我个人都认为可以毫不吝啬的给4星。
红衣娘娘在整出戏里算是最悲剧人物了。我没有仔细研究过她跟何红药的诞生到底哪一个比较早,但两人的出身和境遇是大抵相同的。女人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痴心不悔不顾一切地付出真感情之后,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爱过她。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不过是为了她的宝物。为郎抛弃一切,为郎以身犯险,为郎冒大不韪,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情”在“利”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而女人最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最最悲哀的,当然莫过于一连遭遇了两次“最悲哀”的事。
都说“不要被同一块石头跘倒”,又说“人不可能两次踏过同一条河流”,偏偏这位红衣娘娘温如玉,她全都做到了。 她笨吗?
某种意义上说,也许吧。何红药跟她不同。首先何红药本身是长得不错的,她只是在金蛇郎君事件后被处罚才变得丑陋。而她的心,无论爱和恨,自始至终都在夏雪宜一个人身上;温如玉不是。她本身长得美丑无从得知,另外她第一次的遭弃并没有让她放弃对美好爱情的追求。若不是她依旧心中怀有憧憬,若是她一早心中便只有恨的种子,那万妙真君就是怎样的花言巧语,相信也不会打动一个曾经为爱深深伤害过的女人吧。
也许这都是因为她面容丑陋。因为自知自己的丑,她内心就比常人更加向往真挚的爱情。然而正如“欲速不达”的故事所警戒我们的一样:倘若向往过于迫切,就难免事与愿违。更不幸的事,她虽然丑,却拥有人人觊觎的无尽珍宝和名剑。这样的心态这样的出身,悲剧似乎在所难免。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如果她不是对万妙真君因爱成恨念念不忘,不知道她的人生会不会不同。
情深不寿,富极则悲。今有丑人,温润如玉。
创作于1960年的《月异星邪》是古龙的第二本书,虽然各种诟病依旧,但与一年前的《苍穹神剑》相比,已有了不小的进步。
相比于第一本的人物过于扁平、江湖绰号毫无特色,此书里古龙除了通过卓长卿和温瑾之口给了一个官方的吐槽(卓长卿苦笑道:“我原先本在奇怪,武林豪士,大半有个名号,却不知这些名号是哪里来的,如今想来,大都是这样误打误撞得到的吧!” 温瑾笑道:“这也未必见得,有些人的名号,的确是江湖中人公送的,武林中这贺号大典,本是十分隆重之事。譬如说那芜湖城中的仁义剑客云中程贺号之时,据说江南的武林豪士,在芜湖城中,曾摆酒七日,以表敬贺。有的人的名号,却是被人骂出来的……”卓长卿微微一笑,本想说道:“想来丑人两字,就是被人骂出来的了。”但话到口边,又复忍住,只听温瑾道:“还有些人的名号,却是自己往自己面上贴金,自己给自己取的什么大王,什么仙子,什么皇帝,大概其中十之八九,都是属于这一类的。“)外,也在人物的刻画上下了一定得让功夫。只是这一番功夫下的所谓何来,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岑璨
书中人物最让大家看不懂的,应该就是岑璨了。只因这个人物刻画地过度用力了。一场大闹云家庄的戏,写出了他初入江湖的年轻气盛、高傲稚嫩,甚至让看的人有一种错觉:这就是主角。只是前期如此浓墨重彩刻画的人物,到后期却如浸了水般,墨迹慢慢消散了。相比于他的师傅和师兄们最终都有了一个结局,而他却终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不知所踪。好像江湖上从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物,连痕迹也未留下。他去了哪里,他出现难道只是为了引出他的师傅,江湖上的他到底是何角色......如果说他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是路人甲乙丙丁,但是过多的笔墨却曾使他如此鲜明。或者,他的出现至关重要,但却又不曾再次出现。
二、温瑾
书中的角色形形色色,幸好除了岑璨等描述失败、男女主角等描述平淡的角色外,还有一个能够让我们印象深刻的人——丑人温如玉。她的正面描述并不多,但是两个方面却让这个人物立了起来。一面是江湖人对于她的态度:因其丑陋二不愿接近,因其凶残而谈之色变。另一面,却是她自己曾经历过的两段感情:爱得轰轰烈烈,也恨的彻彻底底。她因容颜的丑陋恨着世人,也恨着自己,但也因为丑,所以她比常人更相信爱情的真挚。即使明知道别人是为了她的财富而来,明知道这又是一场爱情骗局,但是她还是愿意再信一次,再爱一次。她狠毒一生,她杀人一生,却也寂寞一生,孤独一生。她的心中也许仍有某一角落,如她的名字,温润如玉。
也许整本书的故事也可以用她来命名——丑却温。总体来说,情节、人物、故事,虽不至于太丑陋不堪,但也谈不上美妙。但是总有那么一两处显现出了“古龙风”的雏形,让人觉得甚是温润。